花雪虽没直接教过赵承郢如何引狼如何用它们能领会的方式下命令,但是她也在赵承郢面前露过几手了。
昨夜的事搅到深更半夜,睡的晚,花雪起的也晚,不过赵承郢不同,不管他睡的多晚都是辰时起。
丛林四周很是安静,偶尔有几声狼叫,不是昨夜面对入侵者的凶狠声音,赵承郢熬了粥后出了木屋。
前几次,他借着拆除陷阱的名由已经熟悉了丛林的地形和里面弯弯绕绕的路子,此时他在丛林里来去自如。
不过,狼对他而言始终是猛兽,他一个人出来,身上还是带了短竹剑。从他离开木屋开始,狼小五就跟在他的身后,和他保持着几步路的距离。
目前看来,狼小五还没对他露出杀意,不过狼和皇宫里的人一样难以揣测,赵承郢只得事事留心,步步留意,以防这匹狼出其不意地扑上来。
穿越丛林再走一段路,便是一块较为空旷的草地,赵承郢站在小山坡上,丛林普通一块绿色的玉佩,清晨时氤氲着一层浓厚的白雾。
这么好的地方,可惜他来这里带有重要的任务。
狼小五见他停下,它也停下,正在赵承郢的左前方两只眼睛盯着他。
赵承郢记得花雪几次召狼吹的口哨都是一样的,时长时短,音高音低,他都熟记于心。
他看了狼小五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很快他抬手吹了一个口哨,口哨声起,他注意到狼满是毛发的神色已经变了几变,它两只耳朵聚精会神地竖着。
清晨的丛林很是安静,一声口哨传了出去竟然没有半点回音,赵承郢皱着眉头环视四周,丛林如死水无波。
他不死心地又吹了一声口哨,怎么会没用呢?花雪明明也是这么吹的,声音一模一样,为何她可以做到,而赵承郢不行。
第一次失败,第二回还是没有回音,赵承郢尝试第三遍,等到第三遍口哨吹响时,他看到丛林的一侧,靠近契丹的那一边有东西正在穿越丛林奔向他而来。
体型似乎不是狼,要比狼大得多,这丛林最凶狠的猛兽就是狼了,那不知何物的东西穿梭得很快,所到之处惊起了栖在树枝上的鸟。
赵承郢皱眉,那是什么东西,他的手下意识地去摸短竹剑,那东西移动速度之快可以和千里马媲美了。
他仔细听声音,终于让他听到了马蹄声,是马,也就是说朝他而来的极有可能就是人。
会是谁?经过昨夜的事,赵承郢更加警觉,他的手已经摸到了短竹剑,昨天那些人全部在薛惠的眼皮子底下好好呆着,没有谁能出去通风报信。
太子和三皇子的眼线虽死,可是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只能凭借揣测,没有确切证据,对方又手握他们把柄的情况下,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三皇子不会,太子也不会,哪怕他蠢也还没蠢到不要自己的前途,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开玩笑。
赵承郢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着在丛林里飞速驰骋的人,终于等到了,矫健马上的男子雄姿英发,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鞭子。
他从丛林出来时,似乎带着飞奔要去见谁的喜悦,可一看到赵承郢又是失落又是疑窦,他居高临下地看赵承郢,“你是谁?刚才那口哨声是你吹的?”
面前的人识得那口哨,难道他认识花雪?
还没等赵承郢回话,在赵承郢面前压抑太久像是被地主剥削的租户一样的狼小五突然起身,看它那架势,像极了翻身租户把气出。
狼小五气焰一层三尺高地朝耶律杨走去,耶律杨害怕极了这头狼,可是每回花雪都带在身边,让想念花雪的耶律杨每次下定决心来丛林蒙生一种骑虎难下的挫败感和纠结。
“驾!驾!”耶律杨还没下马,狼小五就不善地走了过去,那架势倒是唬得住耶律杨,他只好掉头就跑去寻求花雪的庇护。
马跑的快,狼跑的更快,被一头狼王追赶着,耶律杨趴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有些不敢看背后的狼小五。
“红枣红枣!快跑!”
赵承郢站在小山坡上看到丛林被他们闹出了更大的动静,深邃的眸子隐动了两下,决定今天放弃尝试召唤狼群。
他得先弄清楚,刚才那个契丹人长相穿着契丹衣裳的男子是谁。在回木屋的路上,他隐隐察觉,那个男子极有可能是花雪口中的朋友。
她在丛林救起来的第一个人,那身墨黑色衣裳的主人。
他比那陌生男子只晚到一步,花雪已经被他惊扰的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挠挠狼小五的脖子,眼睛还没睁开:“小五乖,一边玩去罢。”
赵承郢盯着陌生男子萎缩在花雪身后的眸子里陡然生出敌意,一个只比自己差一截小拇指高度的大男人缩在一个女子身后,像什么话?
更让他浑身散发冷寒气息的是,这个男子竟然动作如此自然,一看就是惯犯。
赵承郢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手上,他的手竟然压在花雪的肩头,而花雪迷迷糊糊起床,穿的很是单薄,赵承郢不由得三步并作两步,抬手,抓拿住他的手。
还一脸惊吓的耶律杨手腕一紧,骨头都要被他捏裂了,他后知后觉地吃痛,“你干什么!”
本来还有点睡意的花雪这时候已经完全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赵承郢面不改色地抓着耶律杨的手腕,而耶律杨卯足了力气想抽回来。
“你是谁啊?你拽着我的手干什么?”耶律杨越是想把手抽出来,他越是更加用力。
花雪醒了,“他是赵小五,运送货物露过这里时被匪徒劫下险些丢了命。”
本来还叫唤着让赵承郢松手的耶律杨突然正经,他脸上也没有吃痛神情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赵承郢手上的茧。
这手上的茧可不像是普通的生意人,更像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和练武磨出来的茧。
刚才一时脑热,赵承郢竟然自己暴露了马脚,他很快松开了手,面前这人骑马的样子极有练武之人风范,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赵承郢手上的茧。
“你到底是谁?”耶律杨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花雪不明白耶律杨为何这样问,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很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手上厚厚的茧是练武磨出来的罢?”耶律杨更进一步地问他,花雪是个养在丛林深处不问世事的人,她心思干净没沾染外面的浊气,她身边有这样一人,耶律杨放心不下。
赵承郢知道这个问题他要是不正面回应,面前这陌生男子绝对不会轻易罢休,“我是赵小五,宋朝汴京……”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你手上的茧怎么回事,接近阿雪有什么目的。”耶律杨用一种审问犯人的神情与语气审问赵承郢。
花雪并未察觉到什么,她抬手拍了几下耶律杨的胳膊,“耶律杨你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我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他是赵小五……”
耶律杨转过身来看花雪时满目温柔,他笑着,“阿雪,你还没睡醒罢,再去睡一觉罢,你放心我会对他很客气。”
花雪确实没睡够,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同样正经认真的两人,打着困音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房间的门一关,耶律杨转头神情像是面对已经定罪的犯人,一脸更加容不下赵承郢的神色。
“说,你接近花雪到底有何居心?”他声音更加不掩饰的敌对。
赵承郢淡淡提醒他,“你小点声,不然会吵到花雪睡觉。”花雪?如果他没听错,这位名叫耶律杨的陌生男子应该叫她阿雪,两个人关系这么亲切吗?
“哦,”耶律杨立刻压低声音,他下意识的反应动作暴露了他对赵承郢话里的认可和听从,他很快反应过来,又更加严正以待地对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赵承郢被他追问着也不能做别的事,随便说了两句搪塞他,“个人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