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承郢被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派来太监给他收尸时,才发现赵承郢早就把染了病气的东西都扔了填埋,整个人生龙活虎康健得很。
从那以后,不管赵承郢受到怎样的苛待和不平,他从来没有提起过生母一句,不过他亲自暗地里调查当年母后被送往辽国一事。
那件事最后查破了,当年便是太子赵承陇的生母李贵妃嫉妒先皇后得宠,让画师将先皇后画得有如天仙下凡,再偷偷让人把画像献给辽国皇帝耶律景绪,他果然上当,开口将宋朝求和的条件改为大宋皇后。
那件事令陛下苦恼了许久,朝中党派各执一词,内有忧患分歧,外有辽国施压,最后迫于辽国淫威,陛下不得不废后,将先皇后送往辽国。
这件事始终是陛下心头的一根尖刺,想起来便牵动了他对赵承郢的厌恶,说他厌恶赵承郢不如说他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
官家有多痛恨当年的事,他就苛待赵承郢到了怎么样的地步。
薛惠看着已经快要弱冠之年的五皇子殿下失了神,五皇子殿下如今的坚不可摧,都是身上一层层伤疤化了盔甲。
赵承郢云淡风轻地说,从他此时此刻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过去,“收复被辽国鲸吞的地是陛下心中不可动摇最渴望的事,太子、三皇子和皇后那边盯着我们不放,陛下自然也会盯紧我们。”
薛惠不知不觉中和五皇子走出了一段路,他听到赵承郢称呼当今天子为“陛下”而不是“父皇”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五皇子不愿意叫“父皇”,也是因为他幼时根本没有机会面圣叫出口。他撇空心中的杂事,认真地听五皇子的话。
“既然如此,那三人便不敢和陛下对着干,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派自己的人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赵承郢这些天在丛林里的动静,几乎能实时传到皇城里那几位的耳根子去。
“殿下是怀疑,”此事兹事体大,薛惠压低了声音,尽管他们周边空旷无人,也许是在宫中处境艰难练就的谨慎小心,“他们利用契丹的人监视我们?”
这件事事关重大,薛惠的眸光狠狠地晃了一下。
赵承郢依然平淡只是神情不似刚才轻松,“现在还只是怀疑,太子这人最是惜命,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立太子那年也就是新后入主华来宫那年,太子突然请命平定边北叛乱,一连三胜,此后太子再无出征,每遇战乱,他总是第一个腿疼头疼的人。”
五年前赵承郢才十二岁,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那时候他虽然怀疑,可到底也没说出口。
后来他大了一些,私下里去调查过,太子少年立功那三战都是防守为主小规模战役,损失虽小,却也没捞到好处,说是胜利不过为了一脱宋朝连连败退不好听的名声。
而且他凯旋回朝后,那些辽国军队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猖狂地抢掠宋朝边境小镇,见人就杀见物就夺。
按理说,连连败退三仗应该收敛些才对,可他们偏偏不长教训,得寸进尺。
赵承郢怀疑过并且怀疑着,太子通敌,和辽国商量让他们假败,并且许了他们丰厚的报酬。
但这一切还没有证据,但是只要他们做过,就别想偃旗息鼓,赵承郢会让辽国付出惨重代价,更不会放过推母后进火坑的李贵妃唯一的儿子太子赵承陇。
母债子偿。
这件事薛惠知道,但当初赵承郢只是浅谈辄止,现在赵承郢把话跟他说的这么明白,薛惠知道该如何去做。
“殿下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查。”薛惠办事,赵承郢向来放心,又或者说整个汴京只有他一人稍微能得到赵承郢的信任。
赵承郢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该回去了,临走前,薛惠手底下的人打听到一件事情。
“殿下,张家食店夫妇的儿子因为去报官的空隙恰好逃过一劫,但有人误导他,说杀害张家夫妇的凶手是你。”薛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五皇子说清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