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郢似乎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耶律宗正不死心地盯着两滴互不相容的血珠许久许久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耶律宗正质问赵承郢:“你把我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若非他一直克制自己,赵承郢不怀疑他会不会扑上来和自己真刀真剑地打一场,他说:“我没有把你妹妹藏起来,上次送到你军营里瓶子里的血并不是你妹妹的。”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哪怕是从敌人的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希望,这也足以让耶律宗正痴,他异常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你撒谎,那血与我的相融,你定然是把我妹妹藏起来了。”
耶律宗正的拳头越捏越紧,他整个人四周腾升一股温热气,他还在自我洗脑,赵承郢就是把他的妹妹藏起来了。
“那血并非你妹妹的,有一类人的血能与不同人的血液相融。”赵承郢冷静道。
这平静的一句话无声息压垮了耶律宗正这些天乃至这些年的执着,他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耶律宗正久负盛名,屡战屡胜,可他这次因为私人感情出现了很大的纰漏,战况判断失误导致幽云十六州被夺,如今他和副将落入敌人手中,是生是死还没有定。
他身为十万将士的表率,他愧对自己的士兵,他更无颜回去面对自己的父皇母后。
“薛惠。”赵承郢看到平常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有些失落,又看了一眼花雪。
薛惠手中拿着耶律宗正和耶律杨的佩剑,被捆绑的牢固的耶律杨以为他们要shā • rén灭口支支吾吾地道,谁也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你要干什么?”花雪眼睁睁看着薛惠来到面前,更盯紧了那佩剑,心中陡然升起惊恐。
薛惠双手捧着佩剑,一步一镇定地来到耶律宗正跟前,以为他们不轨的耶律杨差点连人带凳子跳起来,可惜他手脚被束缚蹦也蹦不高,薛惠面无表情道:“这是您的佩剑,我们将军此次放你一马,你们现在可以离开。”
耶律宗正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猜测,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的,他毅然决然地拿起佩剑,走到耶律杨面前,一剑劈开了他身上的绳子。
终于能喘口气了,耶律杨恨恨地把身上的绳子摔在地上,“赵承郢算你识相。”
耶律宗正把剑拿给耶律杨,他要带花雪一起走,今夜这个偷袭像是河水冲了龙王庙,赵承郢活捉了很多士兵,也有一部分士兵逃出生天。
他道:“把我的士兵逗放了。”
赵承郢看着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地锁紧自己,“其他人我不能放。”
放耶律杨一条生路,那是因为他是花雪的朋友,放耶律宗正一条生路,那是因为他是花雪的兄长。
可是这层关系之外,还有一层关系让赵承郢不能无视,耶律杨是契丹副将,多年连败大宋,才会导致大宋忌惮契丹如惧猛虎,另一个,是耶律景绪的亲儿子。
赵承郢不想往下想,他怕自己会反悔,“花雪,你们不能带走。”
突然被点名的花雪先是茫然再是警惕,她做出抵触赵承郢的举动,赵承郢继续说:“你和他们在一起,日后便不能入汴京寻找花姨的家人。”
幸好现在是夜里,她看不到外面成群的狼尸,赵承郢的手突然攥紧。
他的动作落入耶律宗正和耶律杨的眼里,“花雪我们要带走,那些被俘虏的士兵我也要带走。”
“那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赵承郢寒声道,他眸子里的碎冰迅速抱团结成块。
这里虽然是辽军的驻扎地,但是暂时被大宋占领了。
花雪回想起在船上的日子,其实他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她权衡片刻,手中的金错收归鞘,她不能拖累了耶律宗正和耶律杨,“你们先走罢。”
“阿雪,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跳进虎穴狼窝的!”耶律杨义愤填膺道。
“再不走就没机会走了。”赵承郢狭眸折射出不近人情的碎光。
耶律宗正手握佩剑,心中思忖,很快他拉着耶律杨走,临走前他低声和花雪说,“我们很快来救你。”在这种被别人拿捏得死死的被动情况下,拿什么和别人谈条件,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得青山在。
耶律杨很不老实地挣扎,一路被拖着走一路咆哮,“耶律宗正!你敢丢下阿雪我跟你没完!你听到没有,我不能把她丢下。”
耶律宗正无视了耶律杨那几声扯着嗓子无能又气愤的咆哮,路过赵承郢时,他像是在了结一段孽缘:“今天你放我一马,日后互不相欠,下次见面定然要分出个输赢。”
咆哮声慢慢地远了,赵承郢仔细地想他那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按道理他放了耶律宗正一条生路,不应该是他亏欠自己?
不过眼前的事情还没解决,花雪带着狼小五狼视眈眈地在那,“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