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低头翻着资料,“闻到了?”
“很好闻,适合你,”她深深地嗅,呢喃,“为了见我才换的?”
怀礼浏览完最后一页。合上。
从烟盒慢条斯理地拿了支烟出来,放在唇,“当然不是。”
Elsa呶唇,“刚才我听到有中国女人在说话,我还以为Celine也跟你一起来了。”
他垂目,点烟,淡声问:“哪里的中国女人?”
“对面。”
他没说话。
“咔哒——”一声。火花闪过。
“Lance,如果Celine来了,你以后再来俄罗斯我不会再联系你的。”她略有不满,“你们医院跟我爸爸聊的那个项目,我也会说服他收回。”
一点猩红色燃起。
无声无息。
“Lance,你和Celine分手了吗?”
怀礼将打火机收入口袋,偏头。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看住了她,似笑非笑,
“Elsa。”
Elsa触到他目光,心没来由微微一惊。仿佛此时,不是她在质问他。
而是他在用这种略带冷冽的眼神,质问她。
你今晚,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无端怕他这样的神情,伸手抚了下他下颌,将他唇上烟顺手摘下。打住了话题。
“我去洗澡。”
.
酒店的人检查了南烟的浴室,并未发现问题,大概也是怕房客投诉,象征性将几处螺丝紧了紧就离开了。
南烟换了件浴袍,再出来,2402的那个男人也走了。
整个房间,空气都静悄悄。
她发了条短信从房间出来。
门外走廊一个弧形拐角,两条象牙白廊柱高耸,合抱住一块儿巨大的C形落地窗,窗下左右各一张麂皮胡桃木沙发,干等在此的一周,她经常会在这里小坐。一周下来都倍感无聊。
她咬了支薄荷细烟在唇上,按了几下打火机。淡蓝色火花在空气中打转儿。久不见火光。
坏掉了。
浴室坏了是假的,打火机坏了是真的。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回房间找找,看看有没有别的。
正转身,一个不经意,就撞上了一处旖.旎春色。
斜对面是2405,房门敞开大半,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对儿男女热烈地拥吻。
男人身形修长,高大,侧脸似乎是中国人。
他一条手臂撑住身后吧台,怀中的金发女人勾缠着他脖颈,捧住他的脸,彼此吻得难舍难分。
灯光半盏,他半垂着眼,睫如鸦羽,一侧脸溺在幽蓝的光影之中,衬衫领口松散开一片冷白皮肤,又欲又清冷。
一股子颠倒风流的味道。
南烟脚步暂缓,而他恰恰的一个睁眼,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她。
悠悠地,抬眸。
那双眼,幽如暗礁,又如始终不及岸的深沉海浪。
触不及,看不透。
南烟倏然愣住。
男人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迎上她窥探的视线。吻却没停。
百无禁忌。
南烟抬起一半的脚又落下。她唇上还咬着那支没点的烟,站在原地。
好整以暇地,眯起了眼睛。
这一刻,吻的人,与看的人。
不知谁更张扬得意、乐在其中一些。
男人的吻技显然不错。
那个白俄女人在他怀里不知不觉都要给自己扒光了,细白的手沿着他领口,就要探进去——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
南烟被拖回神绪,暗啧。
扫兴。
一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中国北京,她想也没想就挂断了。
她从不接这种陌生电话,接上八成大事不妙,没准儿过段时间又要换号避风头。
她挂得及时,可这一声逼仄突兀,还是惊扰到了对面。
Elsa停下了吻,惶然拽了拽怀礼的衣领,“Lance,门没关。”
“嗯,我知道。”
他下颌轻抬,望向门外的女人。彼此仿佛在这无声的硝.烟中休了战。
之前的浴巾已换成了一身绛色浴袍,她那两截小腿纤长白皙,在裙摆下半明半晦。脚踝依旧骨感。
视线还在他脸上打着转儿。毫不避讳。
Elsa着急了,催促道:“Lance,去关门,让她走。”
“Lance。”
“——关门。”
怀礼束了束领口,抬脚朝门口走去。女人似乎挪步要走,看他来,又停下了脚步。
很快,他就走到了她面前。
南烟轻仰起头,再次对上他的眼睛。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弧度狭长淡漠,瞳仁黢黑。
五官也好看得不像话。
她将唇上烟摘下。烟蒂一圈儿的湿潮。
看着他,倏尔,就轻轻笑了起来。
“哎,出都出来了。”
“借我个火吧。”
一把莹润嗓音落在这喑哑夜色中。后调无声无息,又暗潮汹涌。
像一场引谁奔赴的别致艳遇。
怀礼听她这毫无由头的一句,倚住一旁的门框,眼睫微垂打量她,轻笑:
“借火?”
她那双眼睛,就如刚才那般,依然直勾勾地望着他。妖里妖气。
中指与食指间夹了支女士细烟,涂着色泽鲜红到有些劣质的指甲油。
她见他无动于衷,又朝他扬了扬手,笑道:
“不会这么小气吧?你们不关门,搞得我也有点儿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