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南烟对天发誓,昨天晚上真的是个意外。不是她要去阳台故意给他看到的。
在徐宙也那儿喝了第一个酩酊,小憩一觉醒来已经很晚了,恰好赶上小胡子跟新来的小脏辫换班。徐宙也太忙,小胡子又跟她顺路,两人聊得投机出门拼了个车,去了她家又喝了第二顿,不知怎么就亲到阳台上去了。
然后她就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给人都吓跑了。
她确实酒品不怎么样,她承认。
但是被他撞到了又怎么能怪她呢?俄罗斯的那次她都没怪过他跟女人亲热不关房间的门呢。
搞得她当时还燥了一晚上。
南烟跟着怀礼出了电梯,说:“昨晚去朋友那里喝酒,朋友太忙了没空送我回家,我就和另一个朋友,到家我们又喝了一会儿,呃。”
怀礼脚步没停。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南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有点宿醉过后的疼痛,头昏脑涨的,“那会儿太热了,真的太热了……头又好痛,就想去阳台凉快儿一下,清醒清醒,外面在下雪,我又好喜欢下雪。”
“但是怎么办,”
怀礼要拉开门,她也同时拉住了门把手。
莹凉柔软的触感似有若无落在他手背。
南烟仰起脸看他,笑得娇俏,“看到你在上面那么看我,我当时更热了。”
怀礼眉梢微动,没说话。
“我不会跟男朋友解释这些的,”南烟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我们的事也。”
“是吗。”怀礼淡淡一笑,拉开了门。
他们这栋楼毗邻外侧街道一个挺大的商圈,一层这个规模不小的咖啡厅连通内外。南烟和怀礼从侧门进去,已经很多人了,排了长长的队伍。
时候还很早。
“你每天都在这里吃早餐么?”南烟梭巡一圈人群,感叹,“人好多。”
“来不及就直接去上班了。”怀礼说。
“感觉你确实很忙呢,当医生的治病救人嘛,这么高尚的事业,很累吧。”南烟跟他找了处地方坐下。
扇形卡座椅,她挑了他身旁的位置。
恰恰一个精巧别致的拐角,离他很近。像是牌桌那夜他们的距离。
下午有个很重要的手术,早上还有其他事牵绊,怀礼打开平板电脑,准备再浏览一下纪要。
边淡声回应了句:“嗯,还好。”
“嗯,还好,”南烟一板一眼学他的口吻,一手托腮,微微侧着头,轻俏地笑,“所以是‘嗯,很累’呢,还是‘还好,也不是很累’呢?”
她脱掉了外套,穿了条修身的一字肩黑裙,锁骨纤细漂亮,纤腰盈盈一握,一把娇柔好身段。
人瘦又娇小,却毫不干瘪。
怀礼听她这般语气,无端一笑,肯认了,“确实,大部分时候比较累。”
南烟一双清澈的眼瞧住他,认真地说:“我觉得也是,上上回在你家,你半夜就被电话叫走了,昨天好像也很忙的样子。”
怀礼指尖儿在屏幕滑动,弯了弯唇,问她:“昨天那个餐厅味道怎么样?”
“不知道呢,”南烟呶起唇,翘了条腿,无意掠过他小腿。
一股痒意向上爬。
“想跟你多说两句话的,结果你就走了,”她轻笑连连,很遗憾,“没办法嘛,你那么忙。”
怀礼视线滑下。
她脚上一只款式简单的软皮黑靴,靴口不深,不多不少,恰好露出那白皙的三寸脚踝。
南烟立刻收了脚,起身,“我去要咖啡,你想喝什么。”
怀礼放下电脑,跟着要起来。
她却用手轻轻按住了他肩。
这样的雪天,店内暖色灯光略显昏晦。
女人眉眼轻垂下来,清秀脸蛋上几分笑意,看着他,说:“你帮我那么多,昨天那么累,又要去忙工作,”
她的手挨近他领口的皮肤,瞧住他的眼睛,笑一笑,“我总要犒劳一下你吧。”
说完,她的手不动声色拂过了他肩,就去了柜台的方向。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白雪飞扬,这么一袭裹身黑裙,腰身袅袅入手即化。
她身形窈窈,款款而去,裙子后腰还留了道半个巴掌大的口子,姣好身段显得腰窝又深又迷人,一寸雪白的细嫩隐隐约约。
很难不勾人遐想。
南烟才撑住了吧台边儿,靠过去,还没点单。
一道清冽干净的雪松香气自身后蓦地挨了过来。
他们身后陆陆续续地还排了别人。
怀礼很高,修长手臂撑在她身体一侧,这么将她虚虚地环在他身前。不亲也不疏的距离。也不僭越。
穿衣服跟脱衣服的确是两个人。
南烟抬了头,恰恰对上他低沉下来的视线。
男人眉宇清冷,好看的唇角微扬,嗓音温醇,“不问清楚我喜欢什么就点?”
“那你不是跟过来了吗,”南烟瞧了瞧他微动的喉结,笑一笑,下巴轻扬示意头顶的菜单,“你喜欢什么。”
“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他半开玩笑,用将信将疑的口气。
“我知道的话还问你啊。”南烟笑吟吟的。
怀礼垂眸看了她一眼,目光飘上去,扫了一圈儿,落下的声线低缓,漫不经心,“裙子很漂亮。”
“是吗,”南烟有点意外地挑了下眉,笑着。
怀礼没答,稍稍站直了身,提了些声音,对服务生说了个自己常点的咖啡。又低头,嗓音落在她额顶,笑着看她,“你呢,喜欢什么。”
南烟盯住他的眼睛,“跟你一样吧。”
“跟我一样?”
“天天夸你穿得好看,怕你觉得烦啊,”她依然笑吟吟的,后腰抵住他,盈盈望他,“你会吗?”
怀礼视线掠过她,唇角扬了扬。
点好了单,怀礼说了一串儿数字,是他的电话号码。让店员直接从他卡里扣费。
他从没给过她他的电话号码。
回到座位。
怀礼重新拿起平板电脑,滑动着屏幕,浏览着。南烟坐一旁,瞟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中文英文全有,还有什么柱状图。
很生涩似的。看不懂。
等餐的时间总是无聊,她手随意放在他手腕儿边,指尖儿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描摹那曲线的走向。
不留神碰到了他,他便抬头看她一眼。
目光淡淡的。
唉,她就是想画画了而已。
她看着他笑一笑。
他又低头,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