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
冬季罕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头。太阳像篝火燃尽的木炭,遥遥悬在一望无垠、与蔚蓝地平线接壤的绿茵地之上,滚烫异常。
说起来,南烟其实会一些的。并非一点不会打。
今年七月她去广东的那趟,就是去接近一个地产商家的富二代,陪着在他家自己开的球场打了一周多的高尔夫,油都给揩下几层来。
会和熟练毕竟是两码事。南烟拎着的这根球杆挺重,她也就打过那么一次,几杆子下去全挥空了。
怀礼戴了个太阳镜,瞧不见眉眼,脸部轮廓更俊逸,鼻梁高挺。他那唇角跟着她这么一杆子、又一杆子的,始终没平复过。
这下都不用她一门心思装出一副一点儿不会的样子要他教了。
冷嘉绅和那个叫Anton的白俄男人兴致昂扬,轻轻松松打了两三个球洞了。徐宙也陪着他们。
冷嘉绅与Anton不讲英文时,便和徐宙也聊一聊美术,聊一聊他外公的那些画作,顺便也教他打打球。
徐宙也有个优点,学什么都很快。又是这样的场合,卯足了劲儿地去学,渐渐还是能跟着打一打的。
南烟和怀礼滞留在后。徐宙也他们打完一个球洞,又去下一个的方向了。
南烟有点急了,往那边瞧的功夫,一杆子下去。又空了。
带动风声猎猎,在原地空空打着转儿。
怀礼轻咳了下,嗓音中透出笑意。他走过来,站她后侧方一些的位置,观察了一下,说:“角度不对。”
南烟抬起头,顺着他喉结往上,望不到他眼中神色。他墨镜上倒映出的,全是她这副略显笨拙的样子。
她便作出副乖乖巧巧的模样来,问他:“那什么角度,你教教我。我又没学过。”
怀礼又往她身后侧了侧身。直到她先动了下手腕儿,他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带动她手中球杆挥动。
“这样,”男人低缓的嗓音随挥杆的动作,扬起、又落下。
他掌心凉意微微。属于冬日的温感。
“太着急就容易挥高,有急有缓才好,才出杆一挥高,肯定就打不到了,”怀礼带着她,这么一下一下地,控制着力道和角度,在原地挥着杆。
胸膛始终与她分寸出一段距离,不亲近也不疏远。倒真像是两个第一天见面请教球技的人似的。
南烟也认真,跟着他动作,注意力基本都在如何控制自己挥杆的力度上。
他清冽的鼻息跟着风起、风落,时不时拂过她耳畔。有点痒。
“你急什么,怕他走远了?”他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她句。嗓音很低。
“……”
南烟才要说话,他忽然就带着她手里那球杆儿,落了一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