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绊
“我们打个赌吧怀礼,你猜,她会不会要那笔钱呢?”
晏语柔如此讥讽着说了最后一句,不等对面男人回应就挂了电话。
缓缓摘下手机,想象着如果不挂,他是会用一贯云淡风轻、四平八稳的态度轻呵着又嘲笑她幼稚,还是会怎样。
他会怕输吗。
她呢,怕吗。
十几年前。
怀礼作为爷爷战友的亲孙,初到她家来时,遥遥从楼上望下去,眉眼清冷面容清隽的少年,比同龄人都窜个儿。
用那种总在小说上看到的英俊笔挺形容他并不为过。
他性情温和又礼节周全,素来没有脾气,好似生来就是长辈心目中那种常挂在嘴上夸赞的讨喜孩子。
那种在学校让无数女孩子暗藏情愫的男孩子。
而事实证明了,方方面面十分优异、家教良好的他的确讨人喜爱。从小到大向来不缺追捧与钦羡。
她也喜欢他。
见他第一眼就喜欢他。
知道他在学校和别的女孩子恋爱,一个一个地换女朋友,她也喜欢他。
他过于多情。
过于花心。
总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恰如其分的薄情。
来时热烈,去时冷淡。
要三分给五分,要十分连那五分的情面都收走。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可她还是偏执地喜欢他。
这么多年,到现在,都好像成了跟他的较量。
可是,就是这么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把另一个女人亲手推到了他面前。
她要那个女人去欺骗他去玩弄他,偏执地想让他尝尝被伤害的滋味,如今来看,却不知他们是谁才是那个被欺瞒的局中人了。
早知道一损俱损,早知道他会喜欢上那个女人。
可现在她却比自己预想中的更难过。
千想到万想到,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早就认识了。
居然早就认识了。
晏语柔抖着手,拨出那个女人的号码,点在屏幕上的手指都是颤抖的。
自己一直以来过于傲慢的倔强,终于被他这么一如既往如软刃般的态度,一刀一刀地磨出了血。
眼泪花了视线。
他叫她去跟那个女人解释清楚。
她解释什么呢。
他们最开始不就认识吗?不是那个女人和他一起欺骗了她吗?
不应该那个女人来解释吗?
他的喜欢真是廉价又容易。
对每个能勾起他兴趣的女人几乎都是如此,总是很快地进入一段感情,腻了倦了,又游刃有余地抽身出去。
曾经对她也是这样。
都是这样。
可是。
怎么她捂了七八年捂不热的一颗心,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居然让他肯放下他的傲慢,撕破对她哪怕是装出来的耐心与温柔。
让她主动给他和另一个女人让路呢。
她不要。
不要。
“——柔柔,后天开庭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你看这次要不要让怀礼顺便过来一趟?我听说他在俄罗斯……”
晏子谦拿着文件推门进来,见晏语柔握着手机,无力地瘫坐在地毯,望向他的眼圈都泛了红,倏然一愣,“怎么了这是。”
四千万这事儿对于他们家说小可小,说大可大,可偏偏赶在老爷子病根发作上,几波人一瞒再瞒还是漏了火,晏长安气的不轻,晏语柔担心得几夜没合眼。
那日怀礼飞了伦敦她才安心了一些。
这场官司闹得人心不安宁,几番周转如今尘埃快落定,晏子谦以为是她情绪脱力,便蹲过来安抚她道:“没事的,别担心爷爷了,过阵子我陪你回国一趟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