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暗涌》
.
着迷
她的睫毛纤细卷翘,眼尾上挑着,同他摆出副只要你肯给我钱,我就什么都愿意做的模样来。
真真是狡黠到极致。
很像是俄罗斯的那晚,她赤足踩在昏暗走廊的地毯,周身只围一条浴巾就去敲陌生男人的房门借浴室。
很懂男人的心思。
怀礼看着她,唇仍轻轻扬着,又耐心地问:“所以,会吗。”
南烟在这儿也坐得无聊,光听晏长安和旁边几个老头儿侃大山了。于是她起身,“会一点儿,不用你教。”
南烟曾做鉴情师的两年,几乎是人生经历最为丰富的两年。接触过各种阶层的男人,周旋于他们左右,也学了点平时学不到的本事。
高尔夫和马术就是其中之二。
虽只学了皮毛,但也能勉强上手。
怀礼对她背影笑了笑,也向她而去。
“怀礼,”这时老晏忽然叫住他,声音沉下,“我听柔柔说,你们最近在看婚礼场地了?订下来了么。”
怀礼微微一笑,“差不多了。”
“需要我帮忙看看?”老晏直视他,“既然选在北京办了,四周都是亲朋好友还有你们的叔叔伯伯的,这么大的事儿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没问题,看您方便。”怀礼说。
“那就明天吧,”老晏瞧一眼不远的南烟,言语中带了些强迫的意味,“明天的检查我往后推推,带上南烟小姐,正好让语柔见一见她——她搞艺术的,眼光好,最好能给你们出点儿主意看看现场到时候需要怎么布置就更好了。”
“好,”怀礼仍微笑,“不过检查还是要做的,做完了我去接您,不会耽误。”
“那说好了。”
“嗯。”
如此的彬彬有礼,滴水不漏。
旁边老晏的好友见怀礼走远,感慨地搭了腔:“早几年怀礼这孩子还一点结婚的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没这打算呢。”
老晏见怀礼径直去寻南烟了,笑一笑,“不会的,怎么都是要结婚的,柔柔和他这么多年,不能不明不白的。”
“说的是啊。”
.
这家私人马术俱乐部有服装对外出租,南烟进了试衣间换衣服,放下包时顺手看了眼手机。
心电感应似地,徐宙也正好给她发来微信。
-[怎么样了?还顺利吗。]
南烟发过去自己所在的这个马术俱乐部的位置,正思索应该怎么描述现在的情况,试衣间在忽然飘来男人的沉缓嗓音。
“南烟。”
是怀礼。
看不到他,意外好听。
她下意识地应了声,“怎么了。”
“换好了?”
“……嗯。”
厚重的门帘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地拨开了。
男人食指上轻轻拎了对儿黑色的护膝,他很高,微微偏着头透过门帘瞧她,面容清俊目若朗星,眉眼又深邃,不笑也似是在笑。
“这个忘了,”他说着便笑开了,有点嘲弄的意味,“你真的会?”
南烟朝他一扬眉,从他手上接了过去,立刻拉上帘子,挺自得:“谢谢你啊——我当然会了。”
隔了道门帘,彼此的言辞都好似坦荡了许多。
怀礼笑声清朗,透过门帘上的纤维传进来。
“不会可以教你,不用这么勉强吧。”
她之前可是明明会打高尔夫也要装作一点儿不会要他教的人。
南烟没说话。
帘子背面也没了动静。
没等到她回应,怀礼转头,门帘突然“哗——”的一声被她拉开了。
豁然开朗。
她一袭飒爽红色马术装,下身白色马裤搭配黑色的骑士靴,全然一改方才娇娆的绿裙子衬托出的俏妩模样,身材虽娇小,眼下居然如此的英气又洒脱。
他还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怀礼眉梢轻动。
“会不会你说了也不算吧,”南烟已全副武装,扬起笑脸,盈盈地瞧他,表情挺倔,“怎么,你很想教我?”
男人身材修长又英挺,黑衣白裤,脚蹬一双黑色骑士靴,倚在门边儿,长腿慵懒交叠,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怀礼的脑袋向后枕了枕,唇角挂着笑意浅浅,下巴轻抬,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这身崭新的装扮。
他舌尖微动,若有所思。
南烟起初迎上他这般目光,后面便被他盯得有些燥了。
只是,不知是哪种燥。
她张了张唇正欲开口,他却是轻轻弹了下舌头,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好似也吞掉了什么要对她说的话。
先她一步走出去了。
南烟三两步跟上了他。
刚才她的头盔不合适,他去帮她换了一个,她刚要开口问,他利落地戴好了自己的,便把另一个稳稳罩在了她头顶。
他视线垂下,看着她轻轻地笑。
“脑袋还挺大。”
.
南烟会不会骑马,怀礼说了还真不算。
上马时她还需马场的工作人员的搀扶,一上去坐稳了,两脚试着一夹马肚子,她就敢握着缰绳让马带着自己撒开了冲出去了。
胆子不小。
不过期间她确实惊吓不小地尖叫了一嗓子。
怀礼听见了。
绿茵场里一抹鲜艳的红肆意飞扬,她驾着他刚骑着的那匹白马穿梭如电,显然不够熟练和专业,但也愈发自如,确确实实将刚才他和教练员的嘱咐都听在了耳里,勉强能及时运用应对。
她方才打包票自己没问题,扬言说先让她跑一圈儿,在他面前好胜心简直强的不得了。
教练员不放心,正犹豫要不要跟上,身边蓦地窜过了一阵风儿。
怀礼已缰绳一甩跟出去了。
风拍打耳畔,南烟在马上来回左右地颠儿,景色飞快地迎面扑来,再飞速后退,应接不暇。
刺激得她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飞出来了。
不过稳还算是稳的,这匹马明显受过良好训练,不野,亲人又听话,而且十分好掌控。
她本来想选现在怀礼身下的那匹黑马,他却让她上了他自己那会儿骑的白马。果然很好骑。
该不该说他实在太体贴了呢。
一圈说久不久,实在没有尽兴。
很快接近了终点,马儿甩着蹄子渐缓了速度,南烟左右控制缰绳遛着马,有点得意地去张望终点也是起点的位置,看他是否在。
她可不用事事都要他来教。
却没看到。
正此时,身后一阵利落干净的马蹄声渐近。
南烟正回头,清冽的风迎面卷过,却是一道黑色的影在她的正前方翩翩稳稳地缓了下来。
怀礼一身黑衣白裤黑色马靴,英挺又潇洒。
他随她的节奏轻巧自如地遛着马,黑色头盔遮不住他清俊眼额,反而更凸显五官的深邃。
他跑了圈儿下来显然也尽兴,心情很好似的,轻轻地扬着唇,下巴朝她示意,“和我走吗。”
南烟胜负欲激起,怀礼单只掠过她一眼,就轻松地了然了她的决定。他悠悠地转身,先行飞驰而去。
南烟于是跟了上去。
过去一年半的时间,南烟几乎没有如此能够彻底放纵自己的时刻。
阳光明媚又美妙,迎着舞动的风儿,她的发丝在颊边肆意缭绕,心情也跟着马奔跑的节奏轻飘飘地律动。
先是追着他的背影,想追赶上去超过他,一定要证明自己会骑马不用他教似的,可他却依然没有什么胜负心似的,放慢了速度和节奏,耐心地等她跟上来。
于是她什么都不用想。
什么都不用想。
迎风奔跑就好了。
就像最起初的在俄罗斯和北京遇到他时。
什么都不用想。
没有目的。
没有尽头。
像是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把什么念头,把她那些无法启齿的过往都冲得一干二净。
她是快乐的。
无比快乐的。
日头西沉,怀礼转头瞧身后的她。
明艳的红色马术装的确适合她,几圈下来明显跑得激动了,白皙清秀的脸蛋儿染了层绯色,一双清澈的眸直直瞧着他。
高亢的情绪还无法宁静,她轻轻喘着气,红唇熠熠,眉眼半弯,好似在不自禁地朝他笑。
两处马蹄声交绕,缓慢地遛着马。
怀礼转过头,望向马场尽头,二层遮阳棚下老晏他们已经离开了,应该现在在休息厅等他们。
他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忽然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南烟也坦然,平复着心情,答:“大概是前年吧,就去俄罗斯碰见你之前的秋天,在上海学的。”
怀礼回头瞧她,“你那时在上海?”
南烟一愣,猜测他这话的意思:“你那时也在?”
“不在。”他笑。
她还以为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