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种时候，陆冉的底线是——不因恶人悲而乐。
这是她在对方为人的最后期限中，给予对方的尊重。
感知到宿主的情绪，001顿时沉默，宿主……真的和以前的很多的宿主，一点儿也不一样。
以前的宿主，一个小任务的成功都能让他们愉悦无比，如果是像这般，他们一定会觉得爽快，激动，甚至觉得洋洋自得。
他们看着恶人哭泣求饶，牢记对方用悲哀带给自己的愉悦，却忘记了，自己也站在了深渊边缘。
也对，这世上多是俗人，有几个宿主这般人呢。
宿家平反，朝堂哗然，皇帝却只是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小楼，你留下。”皇帝看向陆冉。
众人忙退下，很快就只剩下郁致，陆冉和皇帝。
皇帝看郁致那不想走的样子，笑了一声，“怎么，你这是害怕朕欺负她不成？朕只是想和小楼说说话罢了，你且退下。”
郁致想了想，宿家谋反一案已经平反，皇帝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至于对一个姑娘做什么，何况，阿冉也不笨。
他看了一眼陆冉，行礼退下。
“小楼，你和你兄长，很像。”皇帝轻声道，这一张脸总能把自己带入过去。
当年盖章宿修谋逆后，皇帝就后悔了。
但他是皇帝，已经做的决定，哪能再后悔，便强撑着，一直到后来，长宁那孩子从边塞归来，见宿家被抄家，竟直接自尽。
“长宁很有天分，朕曾以为他会是下一个宿将军。”皇帝微微叹息。
陆冉有些难受，在宿小楼之前，大夫断言宿母不能生子，二人只能领养了一个孩子，取名长宁。
不久后，宿小楼就出生了。
长宁对宿小楼感情复杂，但他这人承袭了宿家人的正直，心里再难受，时间久了，对宿小楼也是真的好，宿家出事的那一年，宿长宁被派到边塞，当时宿修曾修书一封，让他千万不要回来，但那封信到底没有送出去。
宿家人，不负皇恩，不逆皇命。
宿修唯一一次逆了皇命，就是让自己和庞初离开，最后一后自己也没能走。
皇帝叹了一声，终于说了句，“是朕错了，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宿修。”
宿小楼心里最后一点埋怨，终于彻底消散。
她低着头，“父亲忠心耿耿，直到死，亦是如此，他不会怪陛下。”
宿家人不会怪皇帝，但会难过。
皇帝嘴唇颤抖着，好半晌，再多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连老天爷也觉得他是错的，他就是错的了。
好听的话，抱歉的话，到底是迟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的，朕一定会满足你。”
陆冉行了一礼：“臣女，不敢要什么。”
“朕说给你，就必然要给你的，你大胆说！”
陆冉想了想：“若是未来，宿……我想要离开京都，也请陛下允准，让臣女当个普通人，拥有最大程度的自由。”
皇帝失神片刻，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