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回话:“不是镇中的人,高老爷从北边请来,待装修油漆完备,他们即做鸟兽散不知去向。”
萧滽默少顷,再问:“小红身亡的那间房在宅里何处?”
“在高家东南后院的祠堂内。”
萧滽不再多问,萧鸢把钱给了老汉,那老汉千恩万谢流着泪走了。
“这世间事倒多巧合。”萧鸢叹道,初衷不过是出个门,寻个可供宿住的客栈。
疯掉的老夫人、失踪的骥哥儿、早死的小红,被驱撵的下人,恍惚间有个真相正离他们愈来愈近,势必是凄清的,悲凉的,近乎惨绝人寰。
这正是:休道冥中无报应,驱除险恶化清明。
用过茶点,他三人出茶楼,萧鸢已绝掉找客栈的心,索性在中宁街闲逛,这里靠码头,多的是南北商货,物廉价美,萧滽陪着转了两家铺子,就在路边个挑茶担子前歇脚,抱过蓉姐儿坐等,让萧鸢自己尽情地逛,蓉姐儿扭身不肯,要跟阿姐去,萧滽看她俩兴致勃勃的背影,眯觑眼哼一声。
萧鸢先去了家卖绣物的铺子,各种线繁多,她买了银红、艾绿、酒黄等十样色线,又挑了一盒针、一些时兴的花样、蓉姐儿扎头的辫绳。出来看到个卖苏式点心的铺子,有敷粉汤圆、藕粉、云片糕、状元糕,还有一碗碗菉豆汤,一盏盏杏仁茶,因天热,都用冰镇着,遂买了两盏杏仁茶吃了解暑气。
又路过卖酱菜的店面,有伙计正在收晒好的熟豆腐,一块块小心地摆进缸里,再倒酱和下酒,洒些小茴香,覆盖密封,一坛新鲜的腐ru便做好,抱到阴凉处搁置。
她俩津津有味看有半晌才走,这般兜兜转转再走到萧滽跟前时,萧滽一个觉都睡好了。
回至高家已是申时,萧滽站在院门前,忽然想到甚麽,直腰仰颈眺望初来此地时,燕靛霞指给他看的那处歇山顶鹊尾脊,乌黑大鸦依旧在盘旋呱噪,那恰是老汉所说的祠堂之位。
萧鸢才替蓉姐儿洗漱过,邢夫人身边嬷嬷来请她们过去。
至房里才晓得邢夫人病了,倚着靠垫坐在床上喝药汤,高澄也在,看见蓉姐儿很高兴,拉着她去明间玩。
萧鸢坐在床边椅上,颇关切地问:“昨还好好的,怎说病就病了?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嬷嬷道:“大夫来看过,说是舟车劳顿疲累所至,开了滋阴补气的药方子,说是吃过几帖后就无大碍。”
邢夫人把药碗递她,并摒退一众,待四下无人才低声说:“我知道自己的病根儿,是被老夫人发疯吓的。”
萧鸢想起昨那一幕,颌首道:“是我也被唬了一跳,不过您放宽心,老夫人神智不清,只认错了人,并无伤害澄哥儿之意。”
“你是不知后来的事。”邢夫人捂住胸口犹见显怕:“昨晚间我要歇下时,想起昏时的事仍提心吊胆,鬼使神差便想去看眼澄哥儿,丫鬟婆子睡得忒熟,我叫了两声也不见醒,索性自己掀帘进去,一看可好,吓得差点儿撅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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