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放映厅吧。”许翊建议。
祁洛一想不错,昨天他们去放映厅看过,椅子是那种带个小板的,可以写字,而且宣传片一天就几场,其他时间放映厅里也不关灯,还挺亮堂的。
当然,最重点是没什么人打扰……哦不,是不会打扰到别人。
.
放映厅就是一个小型电影院,两个人习惯性地在后排角落里找好地方,刚刚好灯光不错,适合学习。
然后许翊把作业拿出来,在祁洛的监督下写。
许翊本来想写语文,祁洛看了眼就说:“写数学。”
许翊瞬间就痛苦面具了:“数学太难了,不会做啊。”
“就是难才要在我这儿写。”祁洛说,“语文英语你自己回家做就好了,数学我可以给你现场讲啊。”
“行吧。”许翊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
许翊的补课还没有进行到高二年级的难度,所以数学作业对他来说如同天书。
但是祁洛已经决定这个寒假至少填鸭式的把高一的东西给他填满,这样后面才有时间查漏补缺,所以这次讲题,他对许翊没有一点儿怜惜之情。
.
“看不懂我就再讲一遍。”祁洛说,“你看这个函数它……”
“你再讲亿遍,我该看不懂还是看不懂啊。”许翊头痛地打断了他。
说实话,许翊的耐性跟学期一开始比,已经好很多了。
祁洛自己也清楚,换做刚认识时候那个许翊在这儿,恐怕早就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现在许翊还是勉勉强强坐在这儿,努力调动自己脑细胞去学习,非常让人欣慰。
“没事儿,咱们再画一次函数图像,帮助理解。”祁洛温温柔柔地说。
许翊痛苦地拖长声发牢骚:“不——想——画——啊——”
话是这么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打了个坐标系。
祁洛可以理解许翊现在的痛苦,再怎么说他是在一个学期被硬塞了初中三年的知识,根本没时间消化,也完全缺少运用的场合,对知识的掌握极其滞涩。
所以,许翊现在进度慢他都觉得没有关系,这样子还能坚持学下去,已经难能可贵。
“乖。”祁洛安抚地拍了拍许翊肩膀,“你很棒了,别灰心。”
许翊叹了口气:“我尽量吧。”
许翊又研究了半天,终于准备落笔。
其实在许翊比划的时候,祁洛就知道,他画这个函数图像的图形是对的,但是他忘记了这个函数后面有一个“+4”。
眼看着许翊要在原点落笔,祁洛伸手,一把攥住了笔杆:“是这个点吗?”
“不是这个点吗?”许翊愣了愣。
“你再看一下这个函数屁股后面跟了什么。”祁洛从许翊手里拿过笔,在条件下面画了一道,“加4,加4你还在原点吗?”
“哦。”许翊皱了下眉,应该是又迷糊了。
祁洛叹了口气,正要自己往正确的点画,许翊突然恍然大悟地一把攥住他手:“我想到了,应该是(0,4),对么。”
“没错!”祁洛左手竖了竖拇指,很是欣慰,“来,自己画吧。”
于是许翊握着祁洛的手,攥着笔,准备找标准点。
笔尖刚要落下,头顶照明灯“唰”的一声,灭了。
.
敞亮的放映厅一瞬间陷入黑暗,但那黑暗也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正面的投屏上已经开始播放宣传片,所以祁洛还是能清楚看见旁边许翊的脸。
但是,纸上的题肯定是看不见了。
笔凭借惯性落在了纸上想落的点,但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祁洛原本的关注点真的在题上。
可现在的关注点,突然就到了许翊手上。
许翊为了握笔,顺便抓住了祁洛的手,他掌心干燥而温热,握笔的姿势让两人的手指在空隙间短暂交错。
温度升高会促进血液循环,祁洛手上的血现在就流得太快了,流得他手指都麻麻的。
甚至头脑都有点懵。
这个动作定格了大概两秒,许翊松开祁洛:“先把这个看完好了,等下再做题吧。”
“嗯,好。”祁洛答应着,现在手和脑袋这种不正常的状态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为了稳住情绪他顺手抓起摊在桌板上的作业,“那我先把这个收起……哎哟!”
他太慌了,动作做得很大,胳膊磕在旁边另一块小桌板上,刚刚好撞到了麻筋。
手上劲一下松了,作业本都没拿住,哗啦掉了下去。
“没事吧?”许翊在祁洛磕到桌板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扶住了祁洛胳膊,“严重不严重?”
“没事儿。”祁洛小声说,“就碰了下麻筋。”
“嗯。”许翊探手把掉地上的作业本捡起来了放一边,然后叹了口气,捏住祁洛还在发麻的手肘,轻轻按揉。
祁洛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看许翊,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许翊,许翊盯着投屏上的宣传片没看他,手上按揉的动作却一刻也没停。
许翊一直体贴。
对自己尤其体贴。
祁洛胳膊上的麻劲儿很快下去了,可心里却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浮上来。
池塘里有石子落下去,泛起阵阵涟漪。
不知道第一道涟漪是什么时候来的,也许是许翊在台上唱歌那时候,也许是许翊拉着他跑回学校那时候,也许是那个雪夜指尖交错的瞬间,第一颗正电荷冲进磁场,卷起的风暴至今仍未平息。
.
“以后留点儿神。”许翊说,“一天到晚磕磕碰碰的,不让人省心。”
话是在埋怨,他嘴角却微微扬着,手上也还是轻轻按着祁洛的胳膊。
“嗯。”祁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耳朵烧到发烫,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是涟漪阵阵的水面,在风里掀起跳动的潮声。
区别在于,水面上的涟漪,风停了就会平息。
心动却像氯酸钾加热分解。
是不可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今天)二更必不可能迟到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