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恒十三年,武林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云挽池重出江湖,兴重华阁行暗杀、贩卖消息之事;二是世人敬仰的沈蘅宁及其徒弟墨兰承,于围杀重华阁之际公然站队云挽池,震惊武林。
武林之中暗杀、买卖消息乃是常事,但多由本门派弟子负责。
而随着重华阁的出世,这两件事就仿佛变得太过简单。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与势,你可以从重华阁买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
众人这才警醒,意识到云挽池身后是怎样大的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而最令他们害怕的是,云挽池手中或许也有自己门派的把柄与软肋,指不定哪天就爆发出来。
故重华阁一出,各家正派的纷纷抵制,甚至集合弟子欲荡平重华阁。
他们的理由是:云挽池恶意挑起武林争端,破坏武林秩序,是为祸害。
可沈蘅宁站了出来,替这祸害说话。
各家掌门面面相觑,思及自家利益,又梗着脖子指责沈蘅宁偏私,并扬言要他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徒弟。
见沈蘅宁不动,便有人嘲讽:“蘅宁君,我可听说,这半年来你都跟云挽池同出同进。莫不是那云挽池伺候男人的手段太高明,将你也同化了?”
沈蘅宁不答,又有人道:“蘅宁君,你对我有大恩,我也相信你的为人!我就问你一句,你跟云挽池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是啊!蘅宁君,您总得给我们一个回答吧。”人群再度骚动了起来,很大一部分人都急切地想要这样一个回答。
于他们而言,沈蘅宁是江湖上为数不多值得尊敬的人物,只要他说一个“不”字,那么他们就愿意相信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可沈蘅宁明白,这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一旦他否认,所有的谩骂就都会转移到云挽池身上。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了云挽池。云挽池冷着脸,身影瘦弱而倔强。所以他垂了垂眸,答:“是。”
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如惊雷。众人皆疑,云挽池也微微一僵,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他听见沈蘅宁说:“江湖上的传言不尽为真。独有一条,我对他,确有倾慕之心。”
云挽池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沈蘅宁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离经叛道,意味着将来要忍受无边谩骂和异样的眼光。
只是,为什么不是更早一点?
现在愿意自折羽翼,跌落进这个泥潭就以为他会开心吗?
云挽池暗暗攥紧拳头,咬了咬牙。沈蘅宁见他没有任何回答,眼底黯然,却没有一丝后悔。
公开,亦是他对自己的交代。就这样掐断所有的后路,义无反顾地去挽回。
——
围杀云挽池的计划最终还是没有成功,众人嚷嚷着来,骂骂咧咧地去,像是一场笑话。
云挽池冷眼看着众门派撤出重华阁,凝了凝眸,随即长袖一挥,回了房间静息打坐。
为了让自己忙起来,以便于不想些别的,他翻开了云姝留下的武功秘笈,日日都在勤勉地练着。
只是今日运功,他的心总是静不下来。然后他就陷入了不可抑制的烦躁中去,隐隐有了几分爆发之势。
终于,在他运行第七个小周天的时候,心有旁骛的他被反噬,吐出一口血来。
再然后,他头也有些疼得厉害,像随时会走火入魔。
云挽池咬了咬牙,努力地睁开眼,想要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一杯水。可他两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倒了半杯却“哐当”一声,又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