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闻言猛地一抬头,惊喜道:“真的喜欢?”
“真的喜欢。”慧娘抚着手上的经书,一字一句地道,语气肯定。
四郎僵着的脊背瞬间松下来,耷拉着的眉毛也飞扬了起来,笑嘻嘻地道:“媳妇儿喜欢就好!我就说嘛,我这么了解你,我准备的惊喜,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跟你说,我可是跟书铺老板磨了好久,才选中的这本。经书实在太多了,我又不知道你们之前绣的都是些什么,随便买吧显得我心意不足,可认真买,我这不大识字的,也认真不起来呀!老板被我打动了,才帮我选了这本,不过好像这本只是经书的一小部分,全书太多了,我想着也不好放,就没买,你要是喜欢,咱们以后一年买一本,慢慢就能集齐了。”
他恢复了之前嘚瑟的模样,像模像样地说着自己的安排。
咳,当然,其中肯定有一定的水分。比如说,书铺老板压根不是被他打动了才帮他选的,而是被他烦得不行只能随口说了一本经书,他一听觉得名字挺像那么回事的,这才买了这本《妙法莲华经》。再比如,之所以只买了薄薄的一小册,也不是因为觉得不好放,而是单纯没有足够的钱而已。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媳妇说了,说了还怎么好好惊喜呢?为了家庭幸福,也为了自身福利,四郎当然是选择有所言有所不言了。
四郎这一番话背后被隐藏的部分慧娘自是不知的,故而她感动得眼泪汪汪自然也是必然的了。
“相公,辛苦你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今晚送我的一切,每一个都很喜欢!花灯很漂亮,诗也很美,这个最后的‘惊喜’也很有新意……”她眼眶湿润,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四郎,眸子里印着花灯灯火的火光,以及突然有些难得羞涩的四郎。
四郎脸颊有些发烫,嘿嘿一笑:“你喜欢就好,过节嘛,咱们就图个一乐,你乐了,我的目的便达到了。所以,你可千万别再哭了啊!”
说完他又故意苦着脸道:“你要是还哭,我的孩儿怕是要以为我是个坏爹爹,总是欺负他娘了。若是个男娃娃,到时候定时要跟我干架的;若是个小棉袄,那更糟了,到时候保准冬天不给穿夏天不准脱。媳妇儿,你可疼疼我吧!看在我还算用心准备过节的份上,赶紧别哭了。”
慧娘用手背抹掉腮边的泪珠,笑着嗔他一眼:“可又是开始混说了呢!你孩儿现在不过丁点大,哪晓得外面发生了什么!”
“老话不是都说了,母子连心呢!再说了,咱们的孩子肯定随咱们呐,保准聪明,说不准早早就知道事了。你别以为他/她不知道,这会说不好都已经在骂我这个惹哭他/她娘的坏爹爹了。”四郎伸手抹去她脸上残存的泪痕,兀自说着属于他自己的逻辑。
“你又知道了。”慧娘无奈地乜斜了他一眼。
四郎得意地道:“我自是知道,不然怎么还有一句话,叫父子连心呢?”
慧娘:“……”
“对了,还有一句呢,夫妻连心。所以,你一哭,我就惨了——我自己本身也觉得难过,你腹中的孩儿还会怨我,要是娘知道了也得捶我……”四郎继续说道,一副不把慧娘说服不罢休的模样。
慧娘见状只得举手告饶:“我没哭啦!”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感动一下了,真的是!
四郎得意地偷笑:感动归感动,哭了可不好,我媳妇儿还是温温柔柔地笑比较好看。
“那咱们回去吧,我先送你回家,再来拆花灯。”四郎见媳妇儿终于不哭了,便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关于“连心”的对话,准备为今晚收尾了。
“这就拆了啊……”慧娘有些恋恋不舍。
四郎却很豁达,也很坚持,半点看不出来对自己辛劳成果的舍不得:“当然要拆啦,今天是运气好,没起多大风,不然的话,我留在坡那边的一水坑水,怕是就要派上用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