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敬理:……
行叭只要闭嘴就行,嘴硬就嘴硬。
宋敬涛盯着灶房的方向,怔怔不语,像是在思考问题,又像是纯粹在发呆。
“涛子你看啥呢?”宋敬理疑惑地戳戳他,问道。
他们俩年纪相仿,又同是同辈里年岁较长的,虽然由于宋敬涛长期在外求学,二人相处时间并不多,但他们俩关系其实还不错,说话行事时自然会轻松一些。
故而,被宋敬理这么一戳,宋敬涛回过神来后,神色间也未见恼意,而是有些怅惘地道:“你说……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下宋敬理是真奇了,他正色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要知道宋敬涛“犟书生”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其人处事最是板正,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去做,从不听旁人劝解更不会因他人意见而动摇的。当初考不上童生时所有人都劝他别读书了,他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前阵子他考上了秀才,所有人都在劝他继续进学考举人,他又是打死不同意非得回来办村学。
这样一个主意正的人,竟然会问别人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宋敬理作为发小,觉得这事怕是大了。
“以前我总觉得,四郎因刘婶子的阻拦而留在家中,是对自己的日后没有谋划,可如今看来,四郎才最像个通透人……枉我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只知要坚持我思,却忘了人贵自知,也忘了取舍之道……”宋敬涛喃喃道,声音低得近乎耳语。
站在一旁的宋敬理也只听清了个大概,但已足以让他做出回答了:“四郎混是混了点,但是人也确实是个通透人。至于你,你们读书人的事我不大懂,但我觉得,大家各走各的路,按自己的路子走便是,何必自求烦恼?涛子你读书多,很多事情用不着我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来说,你应该明白的……”
质朴的话语和眼神里藏着的是普通村民生存数代传承下来的生活智慧,听得宋敬涛一愣:是啊,他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定么?怎么现在竟开始动摇了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抉择是不是对的……”宋敬涛苦笑道,“年前我就决定回来办村学,如今都夏日了,也没见整出个架势来……”
宋敬理无奈地摇摇头:“你急啥啊!这不是正赶上春耕忙得很嘛,谁家有心思把孩子送来学堂啊!再说了,学堂不是才建好么,急啥呢!”
学堂是村长领着村里的劳力在农忙结束后的间隙起的,两进青砖瓦房,已算是青岭村难得的好屋子了。因着时间不凑巧,田地里的活儿多,断断续续建到前段时间才弄好,跟宋四郎家的新屋差不多时候落成,定在过阵子的温锅宴也大致是前后脚的功夫。
学堂虽然才建好不久,但实际上宋敬涛的教学却是早早开始了。春耕开始之前他便从县里的书院退了学,回家帮忙春耕,春耕快结束时便开始招学生了,可大半个月过去了,被送到他这来的也不过只有他爹的几个好兄弟家的孙辈,族内和村里的其他散户统统只打听了几句就没下文了。
这样的现状,宋敬涛怎能不愁?独子犯愁,他爹娘自然也跟着愁,虽说家里不指望着那点束脩揭锅,但这事能不能成,总归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样不死不活地拖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