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笑道:“这事我也跟我家敬涛商量过,毕竟镇上县里还是他待得多。他说,去那些人家的管事家好好打通一下关节,等主人家想要什么珍稀玩意儿的时候,不过是管事往下透几句话的功夫,若是咱们能找着,自是更好;便是找不着,管事的也不会单指望咱们一处,自有旁的铺子、商人上心谋算。”
“那要是咱们和别人都找着了呢?”刘氏问道,“万一别人还比咱们先送去,那不就很难办了?山民那头辛辛苦苦找着了,总不能说主人家不要,便给人退回去吧?”
四郎正好洗漱完,小跑着进来,听到刘氏的疑问,还没来得及跟林子叔打招呼,便成竹在胸地回答道:“这个倒用不着担心,那些大户人家的主子手都松着呢,只要打点好管事,让管事的帮忙美言几句,即便是主人家用不着更多的,一般也会收下咱们送去的那份的。退一万步说,人家当真不收,咱们也可以送去商铺里,也就是不能卖上高价了而已,不会卖不出去,也不至于亏本。”
林子叔闻言笑得开怀,拍拍一旁的宋父的肩膀:“四郎如今可真是长进了,你和弟妹不用担心了。”
见儿子考虑得周全,显然不是一拍脑袋决定的主意,宋父也有些感慨,但面对林子叔的夸奖,他还是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骄傲,谦逊地回答道:“还有得学呢!”
不同于宋父的委婉,刘氏却是喜形于色,乐得直拍大腿:“幺儿如今却是是长进了不少!昨天去吃席居然没喝酒,今儿又这般条理清楚,我这当娘的都要认不出自家儿子了!”
四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骄傲,他微微挺起胸膛,稍抬下巴,朗声道:“我可是打听好了的,又不是瞎想的主意,当然会把各方面都考虑周全了!主要是山民那块我不太熟,才托林子叔帮我问问。”
说完他又蹭到林子叔身侧,腆着脸问道:“林子叔,山民那边到底怎么说的呀?”
见他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林子叔也不好意思再卖关子了,直接开口道:“山民那头谈妥了几家,在你的生意没做大之前肯定够了。”
四郎顿时兴奋得面红耳赤,激动地抓住林子叔的胳膊,急声道:“真的么?太好了!那他们有什么好山货可以先给我的不?我得先带点好东西去那几个管事家探探底。林子叔你哪天还去山上?带上我吧,我正好去挑挑东西……”
他激动地说个不停,林子叔忙不迭打断道:“你倒是先听我说完啊,急啥!说都说好了,又跑不掉!”
四郎这才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道:“……您说,您说,我闭嘴。”
“谈好的那几家都是老熟人,你也认识的,就是对你来说可能不算太熟而已。李大娘家的儿子和孙子都善于寻找野物,王哥和他女儿是找药材的一把好手,于兄弟和他媳妇儿在下套子上也是能手……他们几家都是跟我们关系好,又或多或少受过我和你爹的恩惠的,这才应得爽快。其他人家也有意动的,但他们都有跟长期固定的商铺往来,故而不太能轻易下决心。你若是想把这生意做大,山民那边怕是还有得磨。”
林子叔长期在山间谋生,虽不比山民,却也差不离了,故而与山民们处得还不错。宋父跟林子叔关系好,早些年也常年泡在山上的,跟那些山民关系也不差。但自打十几年前四郎出生前那次祸端之后,宋父便鲜少长期往山里去了,与山民们自然就处得没那么多,关系也就渐渐远了,但情分仍是在的。
故而,林子叔这回一说是宋父家那个幺儿要做中人,那几家人一听就干脆利落地应了。可要是四郎做不好,或是做得没那么好,剩下的山民可不一定会跟着了,就连现在应了的那几家,若是没有利益引着,单靠情分,怕是也走不长久的。
四郎眨眨眼,坦然道:“等我做大做好了,我还磨他们干啥啊?到时候不该是他们来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