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佳是被一道惊雷吵醒的,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暴雨，她从沙发上醒来，眼睛微酸,明明睡了一觉,却无比的疲累。
关掉一直还亮着的电视,她走到窗边,风夹杂着雨灌了进来,窗边已经堆积了一滩雨水,赶忙伸手将窗户关上,她吁了口气,认命的进了浴室拿出拖把将这地打扫了一遍。
收拾好洗漱好躺在了床上,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脑子里此时尽是周默电话里头的那句恭喜。
祁佳翻了个身,紧跟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也亮了一下，她睨了一眼闹钟。
已经凌晨两点了。
现在毫无睡意，干脆伸出手将那手机拿了起来，是一条新消息传了过来,上周离职的同事给她发了张照片。
照片是某个KTV的包厢,包厢里的灯光昏暗,但依旧能模糊的看出一个大概的面容，其中角落中搂着一个女生肩膀的侧脸像极了启百。
很快前同事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我来接我姐姐，但是看着这人有点眼熟，是不是你男朋友呀？】
启百不忙的时候会去她公司接她去吃饭，然后再送她回家。
所以和她在公司里走得比较近的同事基本都见过他。
祁佳冷眼地看着照片上的侧脸,就是启百，她记得今天下午启百给她发的消息是，今天他要加班，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加班。
祁佳手指在屏幕上挪动了几下,将消息发过去之后便将手机丢回了床头柜上。
【祁佳：不是。】
*
M国，周默在阳台上抽完了两支烟，远处是蔚蓝的天，他觉得心里不畅快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站会，吹吹风，便觉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但今天却怎么也呼不出心里那股气。
她要订婚了。
她怎么能订婚！
周默狠狠地踹了一下墙边，把同样过来抽烟休息的两个同事吓了一跳，周默冷静了些，说了句抱歉，便匆匆进了公司，留下同事面面相觑着。
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上司情绪波动这么大过。
周默回到办公室，秘书送来的文件他也不想看，点出了文档，紧抿着唇，手指在键盘上面敲击了几下。
——
辞职信。
*
有一就有二，祁佳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收到了林言发来的照片，启百和一个女人亲密的走在街上，除了刚开始看的时候心里有一些情绪波动，可多看两眼便平静了。
就好像心平静的被绿的不是她一样。
祁佳将照片转发给了启百，没多说什么，对方没一会儿电话就打了过来，祁佳看了眼便拒绝了，她现在没什么空来听他的忏悔和道歉。
翌日，祁佳刚上班就被启百在大门堵了个正着，他脸色极差，下巴处的胡渣都没有没有收拾，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的不行，他看见祁佳的第一面，哑声道：“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你一晚上。”
但她昨天晚上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林言家，睡的还算不错。
启百道：“我们聊聊。”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不少同事都来了，忍不住将好奇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祁佳点了下头，二人一块去了对面的咖啡馆里。
启百双手捧着咖啡杯，时不时抬起头看祁佳一眼，祁佳倒是一直都安静地坐在他对面，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
就好像他们就像是刚碰上面的普通朋友一样。
启百抿住了唇，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祁佳回过神来，她抬眼看着他反问道：“要说的，不应该是你吗？”
确实是他，他得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和另一个女人勾肩搭背的走在大街上，为什么说加班，却凌晨两点出现在KTV。
但他看见祁佳的模样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思索片刻道：“你并不喜欢我，分手吧。”
祁佳冷着眼看他，启百似乎也是释怀了一样，往后靠了靠，靠在沙发椅背上，像是起了话头一样说道：“我以为你可能会有最起码的愤怒和失望，但你统统都没有，和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虽然看着想男女朋友，但你对我其实一点想法也没有，亲密要躲开，约完会要回家，祁佳，既然不愿意，就不用迁就别人。”
“这就是你出轨的解释吗？”祁佳反问道：“就因为不愿意亲密不愿意跟你回家？出轨就出轨，错了就错了，没必要给自己找借口。”
启百张了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反驳道：“那你呢？祁佳，你敢说你心里面没有别人吗？”
“那我是背叛你了吗？”祁佳冷笑一声：“不用把自己说得像个受害者，你本来也不是什么受害者。”
启百被堵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祁佳提着包包起了身，她道：“分手也应该我来说，分手吧，我对出轨男没兴趣。”
现在是早高峰，也有不少人在咖啡店里吃早餐，二人旁边便坐着不少人，祁佳那句话音调并不大，但周边的人还是听清楚了她说的什么，看向启百的目光瞬间不一样了。
启百冷着脸回看了那群人一眼，最后起了身，脚步匆匆的离去。
*
祁佳将电脑合上，和其他还在加班的同事告别之后，提着包包走出了公司，迎面吹来了一阵凉风，将今天一点的疲惫拂去。
祁佳站在红绿灯牌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颈，然后打开手机软件准备纠结一下今天晚上的晚餐。
在家就是好，点个外面都能有几十个选择。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等红绿灯的特别多，祁佳往旁边挪了一步，刚打开外卖软件，就察觉到旁边的人开始移动时，她也抬起了头，混在群里走向对面。
但目光正好和马路对面的人对上。
她直接愣住了，看着马路对面的人都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随着人群走了过去，在那人面前站定，温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周默目光紧紧地盯着祁佳的脸，几个月不见，她脸上长了些肉，没有在M国的时候瘦了，人也更漂亮了。
祁佳轻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语气疏离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改天。
周默薄唇轻抿了一下，这个改天估计是下辈子都不一定有空了。
祁佳顺了一下自己的包，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往家走去。
她租的房子离公司并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但她走几步，身后的周默也跟着她走几步，似乎是想要跟着她回家一样。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小区口了，祁佳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问道：“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周默看着她疏离的样子，眼眶红了一下，他哑着声道：“我想和……我想请你吃个饭。”
祁佳叹了口气，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着，但身后的人也一直慢步跟着。
她转过身拒绝道：“有什么事，直说好了。”
“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周默看着她，再次道：“行吗？”
最终二人还是坐在了餐桌上。
满桌都是祁佳喜欢吃的，周默夹了一块话梅排骨在她碗里，轻抿了一下唇说道：“我想起之前我忙的时候，你给我送过这个，很好吃。”
祁佳没有应答，拿起自己的筷子去夹了一片鱼肉。
周默看着她没动自己给她夹的那块排骨，肩膀塌了一些，二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什么话都能说，现在只是几个月不见，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得了一样。
他想了想，继续开口道：“我回锦城了，不去M国了，在M国房子里面的东西我都打包了，你要是有什么少了，可以联系我，我给你送……”
“不用。”祁佳抬眸看了一眼：“我不缺什么，缺了会自己买。”
“那。”周默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略显紧张的拿起手边的水抿了一口，可面前的人只是低头吃着饭，并没有将多余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周默有点心堵，他抿了一下唇，继续道：“我公司离着这里不远，我中午能找你吃饭吗？”
这回祁佳终于抬起了头，她放下筷子，应道：“不太方便。”
她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周默抿着唇不语，神情有些错愕和受伤，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道：“佳佳，之前是我的问题，我太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了，没有在意你的感受，但以后我一定以你为中心。”
他有些着急，语速逐渐变快，想要让祁佳知道他是真心的。
但祁佳对他的保证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周默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他的头上，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的人，此时面对自己的爱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眼巴巴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祁佳垂放在双侧的手已经紧握许久，看着周默看着自己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有些疲惫，她松开手，手心留下了几个弯弯的指甲硬。
“学长。”
周默眼底扬起期许的光芒，却听见祁佳祁佳问道：“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一次两次的保证，现在只觉得这个保证很可笑。
“我并不是说，你热爱工作是错的。”祁佳道：“我只是觉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真的很让人疲惫。”
“佳佳……”
“分手这件事其实我想了挺久的，每次想提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自己是错的，明明你也没做错什么，但我受不了每天回家面对的是空荡的房，和做好饭之后你不回来的短信。”
二人四季三餐。
之前在网上看得时候祁佳还觉得有些不屑，但真正深陷其中的时候，才发现有多难。
祁佳眼眶红了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吁了口气：“学长，好好工作，多注意身体。”
说完她微微侧头，将自己的包拿好，最后冲着周默轻点了一下头：“谢谢学长的晚餐，我先走了。”
周默看着她礼貌生疏的笑容，然后提着包包路过自己，门口的风铃声被风荡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偏过头去，落地窗外，祁佳提着包包匆匆的离开了他的视线，没有任何留恋。
*
“祁秘书，大会议室需要十四杯咖啡，你和人事说一下，让她们赶紧去定，二十分钟之后大会议室开会。”
“祁秘书？”
“祁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