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吃完晚饭,厉啸桁照例把陶暮送回学校。
结账的时候,厉啸桁还让服务员帮忙打包了他给陶暮剥螃蟹用的那套蟹八件——虽然告白失败了,但厉大佬觉得自己的第一次告白还是很值得纪念。他决定把这套蟹八件当做陶暮留给他的信物。
上车的时候,厉啸桁还一脸感慨的对陶暮说:“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但我可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打造这套蟹八件的白钢,永远坚硬不会变,也不会上锈。”
陶暮:“……”好土。
厉啸桁看着陶暮脸上一闪而过的小嫌弃。忍不住莞尔。
他觉得他的第一次告白虽然失败了。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成功了。至少陶暮此刻已经明白他的心意。就像一个被众多资本追逐的好项目,现在乙方已经看到了他的合作意向。那么接下来,他只需要向乙方证明自己的诚意和能力——
有诚意携手过完下半生,有能力解决两人合并后的任何难题。
厉啸桁想,他应该回去做一份策划书。不但要让陶暮看到他的诚意,还得让陶暮看到他的执行力才行。
而在陶暮接受他的追求之前,厉啸桁认为自己必须以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和热忱,打动这位才华横溢却又很难说服的合作伙伴。
乐观点想,合作伙伴,人生伴侣,都是四个字的。他花费半年时间,做到了前者,还有三字之差,按时间换算,至少还有一年半的准备时间。
让陶暮答应他的追求,就相当于用一年半的时间促成项目立项。等到陶暮接受了他的追求,也就是乙方同意合作意向,接下来的谈爱时间就等同于并购谈判。等到磨合的差不多了,就可以考虑合并事宜。就是谈婚论嫁。婚后生活就相当于企业合并后的战略调整和架构变动……
当天晚上,厉啸桁花费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草拟了一份《套利合并计划书》。并且在第二天早上上班前,把这份策划书的第一部分——如何争取甲方合作意向的工作流程拍照飞讯给陶暮。
彼时陶暮正在操场上练晨功背台词,听到手机提示音,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打开一看:“?”
一开始陶暮没看懂,还以为厉啸桁是要搞什么套利交易公司收购之类的。他现在还是啸桁资本的首席分析师兼资深合伙人,当然不可以在工作上任性妄为。所以他正准备认真看一下,最好能结合自己上辈子的经历,给厉啸桁提供专业有效的建议。结果冻僵的手指往下一翻,看到的全都是“每天报备行程,学习做饭给陶暮吃,在工作和生活上提供便利,努力学会照顾陶暮”等等跟套利并购没有一毛钱关系的流水账清单。
搞什么啊!
“陶和厉,你在前,我在后,简称套利。”厉啸桁特别认真的发飞讯解释道:“谈判桌上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谁的名字在先,谁就拥有更大的主导权。在合作关系中,甲方的权利和地位比乙方要高,乙方需要全心全意的服务甲方,争取甲方的青睐和满意。我希望在我们两个之间,你能够占据更多的主导权,由我来担任乙方,为你提供更多的服务。”
“至于合并……”哪怕是在电话另一端,根本看不到陶暮的脸,厉啸桁还是觉得耳根有点热:“我希望我们这段关系,能从合作走向合并,从恋爱走向婚姻。”
他把自己昨天晚上苦思冥想的“恋爱结婚与商业并购”的同化理论讲给陶暮听:“因为早上时间不太够用,我只给你发了怎么追求你的第一部分。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好,可以直接反馈给我。我会根据你的建议继续修改,直到你满意为止。”
顿了顿,厉啸桁又有些羞涩的问道:“如果你对其他步骤也感兴趣的话,待会儿我可以把全部策划书发给你。”
陶暮叹了口气。他活了两辈子,还没听说用商业并购的方式谈恋爱的。厉啸桁还能整出来一套策划书……还套利合并……神经病啊!
“厉总!”陶暮心烦意乱的用手挠了挠头发:“您是一辈子注定要当甲方的人,何必委屈自己去当乙方呢。这世上好项目那么多,您一个坐拥资本的大佬,完全可以随意挑选。您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所有乙方都不会拒绝您这样的甲方。所以您为什么放着自己甲方的姿态不要,非得浪费时间,要找另外一个或许不怎么样的甲方,把自己弄成乙方呢?”
“因为所有的乙方都不是你。”厉啸桁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过来,温润且坚定:“前面又堵车了。燕京的交通就是这样,每天都会堵车。但是每天早上,但还得开车出来上班。这不是浪费时间,而是硬性需求。”
“陶暮,你就是我的硬性需求。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战略需要,没有一件是浪费时间。”如果有必要的话,哪怕是一位资本家,他的情话也可以说的比诗人更动听。
因为诗人写诗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赚钱的。所以他有感而发,先愉悦自己,再感染别人。但是资本家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利益。所以他必须要在行动之前就找准命脉。有些时候方向比努力更重要。但是想要得到利益最大化,方向和努力都缺一不可。
厉啸桁认为,追到陶暮事关他的终生利益。所以他必须找准方向,然后狂轰滥炸,打开陶暮已经设下重重防备的心房。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持之以恒的毅力,当然在此期间可能还需要耗费无数的前期资本。这一点厉啸桁早已做好充分准备。
“我是一个精明的商人。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有商业洞察力,我能为我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我完全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厉啸桁温声笑道:“小暮,我不太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顾虑。我指的是你除了不信任我以外,对你自己的那些不自信。但我认为,就算你想打消我追求你的积极性,至少不要质疑我的判断和执行力。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你——”陶暮被怼到哑口无言。留意到周围已经没在背台词,都暗搓搓的支棱着耳朵的同学们。陶暮起身走到操场角落里。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难道就因为我炒股眼光好?会做菜?还是因为我长得帅?”陶暮昨天晚上想半天,也不知道他身上究竟有哪点招厉啸桁喜欢。
厉啸桁说他们彼此都深知对方是什么人,陶暮觉得他说的不对。陶暮确实知道厉啸桁是什么人。但厉啸桁未必知道陶暮究竟是谁。因为在厉啸桁眼中的陶暮,并不是真实的陶暮。并不是那个阴狠毒辣,偏执懦弱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陶暮。而是一个重生一回,被十余年的先知光环包裹住的假精英。
等到十年以后,等到他再也拿不出精准有效的投资报告,原形毕露的那一天,厉啸桁照样会对他失望。会像他曾经碰见过的许许多多的人,对他弃如敝履甚至反目成仇。
“你长的确实很帅。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电话另一端,厉啸桁看不到陶暮的表情,但他能从陶暮的声音中听出他情绪的起伏:“但是我无法保证,这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你的主观偏见。因为喜欢你,所以觉得你是最好的。”
“你在金融领域的眼光确实毒辣。但我认为,如果仅仅是因为你的金融天赋高,我不会随随便便喜欢上我的商业伙伴。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其他的分析师或者操盘手。不论对方有多么优秀。在金融领域表现出来的天赋多么强大。可见这并不是我喜欢你的必要条件。”
“你做的菜也很好吃。但我认为,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做菜好吃就喜欢上他。喜欢吃好吃的菜,完全可以去饭店。事实上如果你愿意,我也喜欢做菜给你吃。”
“所以你看,我喜欢你完全只是因为你是陶暮。剩下的所有外在条件,只是你的一部分。”厉啸桁特别理智的分析道:“它们甚至不是你的加分项。因为我们都知道,就算你不会炒股,不会做菜,我也会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