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时被急召入了养心殿。
他推开东暖阁大门进去,内里被砸了稀巴烂,龙案被掀翻,龙椅被推倒,周围的典藏书籍撕得粉碎,无数珍宝砸碎在地上和午膳混成了泥泞。
少帝劈头撒发坐在御阶上,捂着胸口,他嘴角有血缓缓流出,百里时一惊,连忙为他请脉。
眸子漆黑的看着前方,像是死水寒潭,让人不寒而栗。
少帝忽然道:“我恨朝臣,恨礼法,恨宫掖。”若不是这些桎梏,阿父何来如此多的磨难。我又何至于此等境地。”
“我最恨赵谨。”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恨不能挖坟掘墓、碎尸万段!”
说完这话,少帝胸口剧痛,只能无力的垂下头,少帝脸色被遮掩在了发丝之间,阴暗中难辨神情。
接着,有一滴血,顺着少帝的下巴滑落,滴在了金砖之上,渗入缝隙,消失不见。
*
陈景是在第三日夜间回来的。
半夜时,便有人搂住了傅元青的腰,他便顿时惊醒了。
黑暗中他唤了一声:“陈景。”
对面的人闷闷的回答:“是我。老祖宗。”
傅元青起身摩挲,摸到了他的脸颊,又仔细摩挲,在黑暗中抚摸了他的身体,放下心来:“你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老祖宗不怪我。”陈景有些低沉的问。
“在这宫中,身不由己。”傅元青道,“主子垂询你只能做实回答。我没什么可怪你的。”
“少帝喜爱你,老祖宗。”
“你呢?”
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陈景答道:“我亦爱您。”
“主子富有四海,在享爱之事上也可肆意妄为。他虽唤我做阿父,可在主子心里,我也不过是个宫中侍人。自然可以一时兴起。待有了皇后、有了嫔妃,主子便不会再执着。”傅元青说,“帝王寡情,你何曾听说过哪个帝王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年长的太监身上?”
“可你不同……你以命相抵。我懂你心意。”
过了一会儿,陈景哑着嗓子道:“我以为我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