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的院子四周都有晾衣架,还没到几分钟,上面就陆续搭满了花色各异的被子。
棉被围绕着福利院的四周,像是为福利院内的人围上了一层厚厚的帷幔,让总是喜欢钻洞藏衣柜的许多孩子们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把被子晒出去后,院长奶奶带着小朋友们一起玩游戏。玩的是老鹰捉小鸡,院长奶奶是鸡妈妈,活泼爱动的萧琮是老鹰,剩下的小朋友都是被鸡妈妈保护着的小鸡。孩子们和老人的笑声越过厚厚的帷幔,直直的往远方飘去。
在冬日的暖阳下,院子里玩闹的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就连身上因为阴雨天若有若无缠在身上的阴冷感也随着汗液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萧琮看到腓腓的第一眼,在和腓腓说话时,腓腓给他的第一印象就让萧琮把腓腓和记忆中的那副场景联系在了一起。
联想的不是很有逻辑,但是萧琮就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
小孩子的好恶没有那么多的考量,从来直接。
萧琮喜欢那年冬天暖融融的阳光给他带来的安心感,所以萧琮也喜欢腓腓。
当被腓腓一口一口饭喂下去,萧琮心中迟来的委屈仿若排山倒海般想要将他淹没。
知道委屈了,自然而然也就哭出来了。
随着眼泪的尽情宣泄,萧琮却觉得之前心里有些堵堵的一块好像通了不少。再呼吸的时候,那种好像喘不过来气的窒息感也找不到了。
感觉到了哭的好处,萧琮原本缓和下来的抽泣便再次忽然变得猛烈。
原来之前胸口老是堵堵的,喘不过来气,就是因为我没哭啊。怪不得医生伯伯和院长奶奶看起来都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因为我哭不出来,所以就会一直难过,病就不会彻底好。
可是如果是之前院长奶奶和医生伯伯就直接和他说的话,应该也是没用的。因为他真的哭不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哭出来了,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萧琮觉得自己要抓紧机会,好好的哭一哭,争取一次把喘不过来气的病给治好了。
萧琮这样想着,结果刚哭了没两声,就听见耳边传来了另一道哭声。
他睁开自己哭得投入的眼睛,就看到腓腓也哭了。那个和腓腓一起来的男孩正在给他擦眼泪。
萧琮以前看福利院里的别的孩子哭时,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因为对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来说,哭泣其实是一种把大人原本就不多的精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一种方法和手段。
有时候院长实在忙不过来,有同龄的孩子哭得久了,萧琮还会觉得耳朵吵吵的。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一种小朋友哭起来的时候,即使他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恨不得把全世界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却依旧会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想要想办法哄他让他别哭了。
腓腓哭了之后,萧琮也顾不得哭了。视线朝腓腓看去。
腓腓被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孩拉过去,轻轻的抱了抱,看起来很熟练的用手一下下抚摸着把头靠在他肩膀前的腓腓的头发,这是一个安抚性质很浓的动作。
腓腓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哭音,有些哑哑的在说些什么。
萧琮听清楚了,腓腓在帮他骂那对夫妻大坏蛋。翻来覆去的就那么两个词,坏蛋、大坏蛋。
相比较福利院有些孩子的出口成脏,腓腓是来自和他们截然不同世界的孩子。
腓腓被那个叫做楚骁寒的男孩哄了一会儿,又走到他面前,看起来好像还想哄他。
明明自己还是个脸上泪痕都没擦干净,鼻尖都哭得红红的小朋友。
腓腓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哭音先泄了半截。
一个哭得凄惨的小可怜儿想要安慰另一个已经不哭了的小可怜。怎么看画面好像都像是反过来了一样。
“我没事。”萧琮急忙说,甚至心急之下还甩了甩自己包着纱布的胳膊。“你看,一点都不疼。”
腓腓不相信,他又不是好骗的小朋友,明明刚刚琮琮哭着说疼时的可信度高一点。
萧琮眼睛四下看了看,定睛在了腓腓刚刚放下的小书包上面,急忙转移话题:“腓腓,你刚刚说我给你画小熊猫,你有礼物送给我当交换。我刚刚是用左手画的,比盒子上用右手画的更厉害,所以你要不要提前把礼物给我?”
萧琮哭了一通,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话也比刚刚多了些。
“是有礼物。”腓腓想起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把书包里的植物标本送给琮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