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是你。”陈屹看着她笑了一下,“其实昨天知道是你的时候,我就在赌你今天会不会来,结果你真的来了。”
“那要是……”阮眠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低得快听不清了,吞咽了下才说:“那要是我今天没有来呢?”
“可能我的人生里就会留下一个阴影,第一次相亲就被人放了鸽子。”陈屹收回搭在方向盘上的胳膊,格外认真的叫了声她的名字,“阮眠。”
听见这一声的瞬间,阮眠的心跳也倏地漏了一拍,气氛变得有些异常的静谧和紧张。
陈屹收回来的胳膊好似无处可放,他又搭了回去,转过脸来看她,“我以前没相过亲,也不知道相亲有什么流程,但我想我们都来了,我觉得还是要正式说一下。”
阮眠紧张到声线都在发抖,“说什么?”
“我的个人情况。”陈屹笑了声,看着她的目光直白又暧昧,“我这个人家世清白,工作稳定,不抽烟偶尔喝酒,没有不良习惯,在B市有一套房和一辆车,所以——”
他停了下来,像是在揣摩着一句很重要的话,又像是在等着她的反应。
总而言之,那十几秒的时间,对于阮眠来说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毫秒都走的格外谨慎细微。
那些她所期待的,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似乎都将在下一秒成为确切的事情。
短短十几秒,陈屹收敛了笑,神情变得认真,眼眸里是藏不住的紧张,看上去似乎也有点没底,“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这个相亲对象?”平城的夏天很热,连风都是滚烫的,下午两点钟的阳光热烈而沉闷,风从车厢两侧敞开的窗户灌进来。
在那样紧张到近乎每一寸呼吸都要深思熟虑的重要关头上,阮眠却好像失去了说话的本能。
她在过去那场晦涩难明的暗恋里孤注一掷,曾经以为会输的一败涂地,可真正到了揭晓答案的那一刻,陈屹却先向她露了底牌。
那些对于十六岁的阮眠来说,曾经奢望过甚至为之努力过,最后却不得不放弃的喜欢,在她几乎已经不再抱有希望能得到的时候却又成了突然降临的惊喜。
就好像这么多年,她一路跌跌撞撞往前走,自以为这一生与他再无瓜葛,却不想原来兜兜转转,他早已站在了她的终点。
逼仄的车厢里,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对视的姿势。
阮眠也像陈屹看她那样认真,但又比他看得更仔细,他的每一声呼吸每一次眨眼,在意识到这些都是真切的存在之后,她鼻子倏地一酸,眼泪瞬间就止不住了。
那是陈屹从未见过的哭法。
无声无息的,从眼眶溢出来,顺着脸颊下颌滴到看不见的地方。
陈屹自诩这前半生比旁人经历得多也见得多,可在这一时刻,他却好像束手无策,只能笨拙的伸出手,用拇指将她眼角更多的泪水抹掉,指腹间沾染上温热湿度。
就好像也能感受到她此时此刻的情绪。
陈屹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不是突兀明显的刺痛而是缓缓漫开的酸疼,他微低着头,欲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乍然作响的电话打断。
两个人都像是从梦中惊醒,稍稍拉开了些距离,陈屹收回手去拿手机,阮眠抹着脸,轻轻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窗外。
之前悄无声息漫开的暧昧气氛被风一吹,散了不少。
一通电话的时间,阮眠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陈屹也不再着急于问题的答案,而是放低声音道:“沈渝他们准备等今天高考结束之后,回一趟八中去看望周老师,你想去吗?”
阮眠刚才哭过,看着他的时候眼角还是红的,“去吧,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那现在过去吗?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陈屹抬头看她,把话说开了之后,他的目光从最初的试探,变成如今的直白坦荡,像是要将她吞没。
阮眠耳根发烫,微微偏过脸,看向车前,“那就过去吧,反正等会也没什么事。”
“行。”说完这句,陈屹停了下,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她这里,而后忽地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