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低身从匣子里抽出一封信:“这是先岳父池大人留下的信件,里面说到,四年前的四月,他恰巧在平川县公干,一日半夜,有人拿着这枚官印上门,告知来由。原来这枚官印被幸存的海盗带走,逃到平川县境内,作案被捉。那人一路追着海盗至此,深知这枚官印是重要的罪证,若是被平川县报上去,那就有可能被人销毁。于是,他盗出此物,送到我岳父手中,想借他的手上达天听。”
池元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字迹一查便知。这枚官印,可说是铁证如山了。
太后眼里流出泪来,她的儿子死得冤啊!
常庸等人一时无言。证实萧达假扮海盗,先太子就不是遭遇意外,而是被康王谋杀的,那么皇帝继位的合法性,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真相,对帝国来说,足以地动山摇。
楼晏看向康王:“王爷没想到吧?后来你查到了这件事,杀了那个送官印的人,又杀了池大人,以为这件事已经了结了。”
池大夫人幽幽道:“老爷死后,臣妇被人监视着,一步不敢出门。最起码过了半年,这些监视的人才消失了。”
楼晏冷声:“人证物证俱在,王爷,您还要否认吗?”
康王的目光缓缓扫过,姜十,丁氏,还有那枚官印,最后停在楼晏身上:“这些东西,你准备了多久?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了你,要这样费尽心机置本王于死地?”
楼晏语气沉沉:“都这个时候了,王爷何必装傻?”
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有退缩。
这时,内侍急步来报:“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北襄太妃跪在外头,说要状告康王。”
众人闻言,神情微妙。
北襄太妃有什么要状告康王的?
这楼家真是来势汹汹,要跟康王府决一生死的架势啊!
太后立时道:“宣!”
“是。”
不多时,北襄太妃在池韫的陪同下,进入正殿。婆媳俩已换了装束,一身素服,叫某些人看了刺眼。
北襄太妃跪下,端端正正行过大礼,托起手中血书:“臣妇霍氏,北襄王楼奕之母,为亡夫鸣冤!亡夫前任北襄王楼渊,一生兢兢业业,为国尽忠,却被小人算计,死于非命。求太后娘娘做主,诸位大人明查,还亡夫一个公道!”
楼晏看着康王,神情幽冷:“王爷,您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过不去了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楼晏在京城艰难周旋之时,楼奕也没闲着。
他抓到内应,严密监控起来,收集了种种证据,就等着有一天报仇雪恨。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除了北襄太妃手里的血书状纸,还有口供、种种记录卷宗,都由北襄的侍卫搬上来,足足两大箱。
楼奕进京的时候,这些被当做聘礼一并送过来了。
铁证如山。
楼晏道:“如果王爷还不承认,家兄可以带上人证,马上进京。”
康王语气森森,答非所问:“原来你们兄弟反目是假的,说是逃亡进京,实则包藏祸心。”
北襄埋的钉子出了问题,他并不是毫无所觉,但他不在乎。该死的人都死了,就算楼奕发现不对又如何?皇位已经在手,只要皇帝好好的,杀了楼渊委实不算什么大事。北襄要告状,总得有地方告吧?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突然不好了。
于是原来那些不算麻烦的小问题,全都变成了大问题。
这四年远在封地,他对京城的掌控力日渐衰弱。让康王世子提前进京,本就有稳固的意思,哪知道白白损失了萧达这员大将。禁军落入郑国公手中,便等于砍了康王府一条臂膀。
而朝堂这边,常庸态度暧昧不明,政事堂里只有钱海是他的人,他原打算慢慢收服,可时间太短了。
楼晏寒气道:“包藏祸心?这个词,送给王爷倒是正合适。说来,我们楼家偏居北襄,碍不着王爷的事,王爷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心力shā • ré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