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在他身边,呼吸拂过他的发丝。
韦安头脑空白了一会儿,他闻到归陵系统的味道,冰冷,受损,冰雪一般,他喜欢极了。
“我做了个梦。”韦安说。
“嗯?”对方说,睡得迷迷糊糊的。
韦安迟疑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头发。
对方张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韦安第一次这么近看他的眼,在被挖走后重新长出来的,像锈蚀的大型机器,但是色调更冷和更沉重,或者像月光下苍白的骨头,是残损的颜色。
他在荒原中找到了一个远古巨大生物的残余,破损不堪,被当成了山脉和矿产,随意伤害,但他发现了,发现他残留着古老、真实的灵魂。
韦安身体还有些疼痛。
那是隐隐的刺痛,或是突然间的烧灼感,以及轻微的颤抖和抽搐,十分虚弱。
清理还在持续,要至少一个月,而之后长达数年的时候还会有些肢体反应,但最终会好起来的。
韦安一直跟自己说清理掉奴隶系统的残余无关紧要,因为他知道是不可能清理的。
但是现在他知道,这当然不是无关紧要。
太重要了,他微微有些颤抖,发现自己清晰地想起了当时植入手术的细节,他记得医生,讨论,客套的笑容,“他会是是个好孩子”,记得它一天天在身体里生长的绝望,以及那种骨子里的肮脏感。
韦安吸了口气,到了现在,他终于可以直视记忆里那些人的眼睛,说,他把他们给他的这些垃圾烧光了,他从此和这噩梦再无干系。
他终于,摆脱了这个。
韦安就这么躺了一会儿,感觉这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