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镜海楼,项桢满身冷肃进到楼内,目光死死锁在了闻名天元的四海八荒镜上,那四海八荒镜上此时列着的只是天元各类榜单,并无什么新的影像出现。
迎项桢入内的侍者是个极识颜色的,见他一身煞气遮之不住看着四海八荒镜,瞬间就把眼前客人归了类,他脸上也不显,只热情请项桢二楼坐。
项桢此时又岂有坐下小酌的心思,视线从四海八荒镜上收回,看了那侍者一眼,冷声道:“坐就不必了,我买消息,烦请带路。”
“好咧,这天下就没有我们镜海楼买不到的消息,您随我来。”说着请了项桢随他向内堂行去。
镜海楼的消息,你若是恰逢其会,在店里消费时四海八荒镜上正好出现了,那便是缘分,另几种获取渠道便是单独花灵石购买了,镜海楼没有的消息,那就花大价钱聘镜海楼查去,镜海楼现有的消息,也简单,或是买上一个镜海录,那就相当于镜海楼会员了,只要每年付灵石激活,那镜海录中大部分消息都随你看,当然,这花费不扉,另一种更节约的就是,你想看什么,就单买什么消息。
项桢可没有楚虞的阔气,付了买一份消息的八百灵石,指明看承华那一段。
那镜海楼修士收了灵石,颇为客气请项桢稍候,便就在身侧一块显影法宝上为项桢调取影像。
这等候的过程中,项桢落在柜台上的右手拳头紧握,青筋都爆了出来。
师妹弑师,他绝不相信。
“行了!”那镜海楼修士手在那显影法宝上一划,那屏幕上便显出一段影像来,他让到一边,由项桢去看。
画面的初始,正是被扇成猪头的承华被江雁声放开的刹那一剑斩向楚虞,项桢心头一紧,真是师父,下一刻画面一转,他却一下子愣住,下意识看向那镜海楼修士,问:“她是谁!”
那镜海楼修士被他问得一愣,今年,还有不知道楚虞的?
上下看项桢一眼,奇道:“道友前阵子闭关去了?这位是逍遥门少主楚虞,外边四海八荒录上,筑基实力榜、美人榜的榜魁皆是这位楚少主呀。”
什么实力榜美人榜,项桢不关心,他看向那镜海楼修士,指着那显影法宝上身形灵活闪避承华的楚虞,有些艰难的问道:“不是说弟子弑师?”
虽在问那镜海楼修士,可一双眼仍一刹也不离显影法宝上的承华,哪怕影像闪过得极快,可那清晰度足以让项桢看清承华脸上红肿的掌印了。
项桢心中痛恨交加,楚虞,楚虞到底是何人。
他自入师门,何曾见师父这样狼狈过,他的师父,向来是光风霁月,在门中地位尊崇,说是元婴之下第一人也不为过,为何竟被凌虐至此。
那镜海楼修士见他气得整个人身子都止不住轻颤了,心下已在猜度这项桢与天道宗承华是何关系了,不过嘴上还是答道:“您不知这楚虞是承华真人最小的弟子吗?不过三年前已经断绝师徒关系,随她父亲回中原逍遥门去了。”
项桢离宗历练被困北冥十万大山中四年余,又从何知道自己师父又收了一个弟子,脸上是震惊又迷茫,他死死盯着画面中打斗的二人,全然接受不了师父殒落的事实。
他离宗不足五年,楚虞便是在他离宗后马上拜入师门,修为又怎么可能高过师父去。
心中这念头才转过,便看到了楚虞祭出了符阵,他整个紧张到呼吸到屏住,哪怕是听到师父死讯再来查这段影像的,项桢仍是不愿相信。
然而后面的发展,却由不得他不信,他亲眼看着师父被困符阵之中,看楚虞蓄势,看师父祭出师祖的符宝,项桢以为这会是个转折,却眼睁睁看着楚虞一剑破灭元婴修士的符宝之威能,余势还生生斩灭了他师父。
他往后一个踉跄,眼眶已然通红,大好男儿,泪水就滚在眼眶中,整个人都在颤,腮帮子咬得都犯疼了,拼了命才忍着没落下泪来。
画面暗了下来,项桢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向那镜海楼修士,哑着声问:“她是何修为?”
那镜海楼修士此时再瞧不出项桢与承华关系不浅就白在这楼里呆数十年了,承华无道侣孩子嗣,他看项桢修为,那这要么是承华弟子,要么就是什么族亲子侄之流了。
倒也不瞒,道:“筑基八层。”
通过影像是很难看出修士修为境界的,只能通过实力辨别,而楚虞又是承华弟子这么一个身份,是以项桢才有如此一问。
“筑基八层,筑基八层……”项桢双眼通红。
师父死了,死在一个筑基八层女修身上,可笑的是,这女修竟还是他师妹。
呸,什么师妹,杀了他师父的仇人,项桢看向那镜海楼修士,道:“最后一个问题,这段影像摄于何时何处?”
这个信息,花灵石买了消息的人有权知道。
那镜海楼修士看他一眼,道:“大约二十多天前,东海扶梁城到风落城的路上,具体何处小老儿却是不知了。”
东海,项桢提剑就要走。
那镜海城修士却叫住他,道:“道友,与这位楚少主相关的影像还有三段,一段是当年紫宵秘境外手刃师姐,断绝师恩,一段是……”
话没说完,已被项桢一个转身急切打断,“你说什么?手刃……师姐?”
他呼吸都紧促了起来。
镜海楼修士确定了,这是承华的弟子啊,他点头轻声道:“是,当年她炼气五层,越阶杀了筑基期的师姐……”
他说到这里便不说了,要知道更多,那就又是一桩交易了,商人的市侩在这位老修士身上尽显。
项桢此时连心口都绞着痛,他扔出一袋灵石来,也不数,直接抛在了那柜台之上。
老修士颇上道,极速的从楚虞相关影像中调出了四年前那一小段。
项桢已经难受到麻木了,可看到叶明秀被一剑穿心,还是落下了泪来。
五年,只是五年,他只是出了一趟门而已,怎么就这样了,师父死了,师妹也死了。
他提了剑,这次身形几乎快成了影,几个错眼间人已离了镜海楼内堂,那老者掂了掂手中灵石袋子,摇头,“别不是又要有一场厮杀喽,年轻人,另两段影像怎么不看完呢。”
看完了还敢提剑就找楚虞去吗?
不是嫌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