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数日前才见过的那位丹阳老祖和虐他不轻的老龟,卷须僧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那二位对青龙正敏感,但凡楚虞那遁影珠一碎,声影传四方,必是能马上联想到,化神修士,瞬息即至,哪怕他有本事带着沈彦卿跑了这一回,但被一个化神一个近化神惦记上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心中快速权衡一番,卷须僧不得不承认,他还真不敢动楚虞。
一而再再而三在楚虞手上吃了亏,卷须僧也是气恼,只是再是气恼,想一想青龙龙息也就都能忍得,松了紧咬的牙关,他冷哼一声道:“算你二人走运,老衲今日就不与你两个小辈计较。”
至于来日,楚虞若再犯他手上,再收拾了她出此前一口恶气不迟。
言毕,卷须僧抬手撤了领域结界,一手就抓向了沈彦卿。
这撤结界与出手去抓沈彦卿几乎是同一时间进行,他知楚虞手上有万里遁踪符那等好东西,却料定了楚虞当下逃命要紧,不会节外生枝把沈彦卿一同带上,毕竟,带上了沈彦卿他是不会甘休的,楚虞若这么做,那无异于是自找死路。
卷须僧如是想,沈彦卿亦如是想。
所以卷须僧不以为楚虞敢救沈彦卿,而沈彦卿也极有身为肉盾的自知之明,当下一个抓,一个御剑就要逃,倒是谁也没多给楚虞和秦越这二人太多眼神。
却不防这两个都是胆子大过天的,沈彦卿此前没为楚虞和秦越求过情便罢了,两相里虽做过战友,也同坐过一条船,可到底还有师门的仇横亘在那里,关系说来着实复杂,这生死悠关之际,楚虞和秦越二人犯不着为他搭上自己。
偏沈彦卿鬼使神差的,不愿牵累了楚虞和秦越,求了那么一句情。
沈彦卿能惜几番共患难的情义,秦越和楚虞又岂会当真无感,沈彦卿这一求情,秦越惦着此前沈彦卿帮他压制问天剑剑气的情义,而楚虞也承那七阶巨蟒攻击她时沈彦卿相救之情。
事发突然,又是当着卷须僧,两人不曾沟能,却双双有了默契,在卷须僧打开结界的刹那,楚虞捏碎了万里遁踪符的同时手中一道水系灵力所化的蛇索卷向沈彦卿,而秦越拼着体内被压制的剑气再度反噬,灵力催生出一根木藤,在沈彦卿御剑飞出的刹那缚住了他。
卷须僧法力虽高,却离几人甚远,而楚虞和秦越原就在羽灵背上,沈彦卿也不过刚刚从羽灵背上冲出,秦越和楚虞离沈彦卿也不过丈远,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动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楚虞和秦越打了一个距离差,赶在卷须僧来擒沈彦卿的那只巨手虚影到之前齐齐卷了沈彦卿,三人一鸟瞬间消失在卷须僧面前。
卷须僧实没想到楚虞和秦越这两个筑基期小辈胆大至此,搏了命跟他抢人,心下大怒,须眉皆张。
“你们找死!!!”
当下抛出一串佛珠,手中掐诀,那佛珠见风即长,须臾便如山岳大小,砸在楚虞三人遁走之处,虽砸于半空之中不曾落地,可那虚空之中竟是生生被砸出一道道金色波纹来,如磐石入水,那一圈圈金色波纹中,唯东南向一道裂痕存在。
卷须僧看清那裂痕所去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杀意,手中法诀一变,那串佛珠一变,竟是眨眼散开,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撞向那金光裂痕之上。
再说楚虞三人,万里遁踪符不是第一回使,这一回遁到一半却是猛然一滞,三人一鸟在虚空中都跌作了一团,待回头你道是什么,一路遁来的虚空一路裂将开来!
楚虞大惊,“这是什么手段?”
只计时间,眼下她们三人显然才只遁到一半有余,能准确找出她们遁逃方向,砸得遁符停滞,楚虞当下生出了几分心悸之感。
沈彦卿犹未从楚虞和秦越二人没放弃他且再一次救了他反应过来,当下看到身后虚空的金色裂纹,想到了什么,猛然变了脸色,“佛门秘宗怒目金刚诀!”
“这怒目金刚诀什么东西?”楚虞和秦越显然都没听说过什么佛门秘宗,更不知何为怒目金刚诀。
沈彦卿恐他二人不知这怒目金刚诀厉害,简明扼要与他二人道:“佛门秘宗不外传的偏门追踪术,遁符再是厉害,于虚空中也会留下些许痕迹,在刚遁走时不会那么快消散,这怒目金刚诀不止能追踪,且还能阻断遁术。”
说着看了眼身后虚空,急急断了楚虞和秦越和他之间的联系,看向楚虞和秦越二人道:“来不及说这许多了,咱们这绝对没遁出万里,二位今日相救之情彦卿铭记五内,只是眼下当真不能再牵累你们了,我们就此分道遁逃,那和尚目标是我,他不会再追击你们的。”
楚虞手中还有一枚万里遁踪符,沈彦卿寻思让楚虞和秦越走,他御剑往另一方向引开那卷须僧,也算他身上的因果他身上了结了,是生是死且看天命。
他是想得好,却不想这话音刚落,卷须僧的传音已至:“晚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千里传音,那卷须僧离他们三人不过千里之遥了,这还不止,那传音才至,远远的一颗佛珠虚影已是破空而来,正是卷须僧施展怒目金刚诀所用的那一百零八颗佛珠其一。
楚虞气极,这臭和尚比恶狗都难甩脱,当下也被卷须僧激出几分倔性来了,她还就走给他看。
楚虞不信这邪,同是元后,她能从计焰手上走得了,还能被这疯和尚给缠死了?
没理沈彦卿说的什么分头遁逃,自储物戒中取出仅剩的一枚万里遁踪符,一手带一个,脚下是羽灵,再一次遁走。
哪个筑基期出门历练是楚虞这样的,才一出门就专被元后盯着,先是计焰后是这卷须僧,中间还有化神修士,不知道的只当化神多如狗,元后遍地走,离开宗门历练一月余,楚虞别的没什么,这胆气倒是先壮了三分,或者换个接地气的说法,麻木了。
她这边遁出,那厢卷须僧未到,那佛珠却是一路追着楚虞三人遁离路线,在虚空中又划出一道金光铸就的裂痕之道来,一路蜿蜒,却是落入一片香雪海中。
你道是哪?
无归城北,云梦原。
看着漫天纷扬的桃花雨,楚虞忽就笑了:“天都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