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从很久以前就释然,少女时的无忧无虑不过是有人遮风挡雨,就算没有经历新政之祸,她正常嫁人生子,还是会增添各中各样的烦恼。
但是子夜梦回,她还是会时常梦见少女澄澈无忧的闺中时光,醒来时面颊上全是泪。
顾时安凝着她的脸,看出了她的怅惘,不禁轻声道:“别怕,这一切迟早会结束的,你会再过回从前的生活。”
姜姮清浅一笑:“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经长大了,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晏晏,我要dú • lì去面对人世间的风雨,自然不可能再像少女时那般没心没肺。”
顾时安看着她的笑颜,略有些恍惚,却无端想起一件与此情此景不太相干的事。
他沉默片刻,轻声说:“我被关在大理寺监牢里时,受过酷刑,神思迷离之际依稀看到身前有人,她在我面前徘徊少顷,还向我伸出了手,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姜姮道:“我去看过你啊。”她有些愧疚:“我从哥哥那里知道得太晚了,救你救得迟了,我去天牢里刚见到你时,你就已经伤得很重了。”
顾时安眼底划过一道冷锋,望着姜姮的目光却愈发温柔,声音煦煦:“你跟我说说那夜的情形。”
那夜的情形再简单不过,就是姜姮对梁潇去牢里探望顾时安,两人在伤痕累累的顾时安面前吵了一架,梁潇妥协,让人把顾时安送了出去。
姜姮说完,顾时安却是薄唇紧抿,半天没有言语。
斑驳松荫辗转落于他的面上,勾勒出阴翳,显得明明暗暗,深幽难测。
姜姮本不欲探究别人的心事,亦低眸沉默,却看见顾时安垂在袖中的手不知何时紧攥成拳,白润的指甲陷入肉中,掐得发红。
她不禁道:“时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