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倚靠着廊柱,半天没动弹。
他是脸皮厚,可也没厚到那份儿上,人家说出这样的话,还能没脸没皮地继续纠缠。
姜姮回书铺时,正见晏晏在门前和一帮小孩儿在玩,她今日显得心不在焉,嬉笑玩闹之余不时朝街衢的另一方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归来。
姜姮将她抱起来,抱进了书铺,把她搁在自己膝上,笑问:“晏晏,你在等谁?”
晏晏吮着手指,黏糊糊地答:“等他。”
“他是谁呢?”
晏晏沉默了良久,轻声说:“爹爹。”
这让姜姮很是吃惊了一阵儿,她瞠目看着晏晏,见这小孩儿把拇指从嘴里拿出来,展开双臂环住她的脖子,用颊边亲昵地蹭她,道:“他是爹爹。”
姜姮拢住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何尝不知梁潇同从前不一样了,又何尝不知近来这些事里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她太想找个理由摆脱他了,才要小题大做,将他逼走。
她太希望槐县会是一片净土,一片没有梁潇的净土。
正当母女两相拥沉默的时候,门口传进货郎的喊声,姜姮将晏晏放下,领着她出去。
那货郎扛着货箱,上头摆着几支活灵活现的糖人,朝姜姮道:“刚才有个郎君给了我钱,要我往这里送几支糖人,还要我嘱咐小姑娘,糖吃多了伤牙齿,记得分给小伙伴们一起吃。”
周围玩耍的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晏晏倒也大方,自己挑了个最喜欢的,剩下的便给他们分了。
姜姮以为事情告一段落,进了书铺理账,留心到晏晏举着糖人坐在铺前的石阶上,任孩童们如何疯闹,她不过间歇冲他们笑一笑,却没有再站起来加入他们。
她穿着纤薄柔滑的红色春衫,身体纤纤小小,可看背影却有种莫名的忧郁。
她小小年纪,已经会忧郁了。
过后几天,姜姮应官府之召,去了几趟。
果然和她猜得一样,是几个槐县原有的书商联合起来生事。东临书院是方圆几个州县里最大的书院,学子数百,书卷文房耗费繁多,原本是被这几个书商全包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