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个座位可以坐下来,他让三丫坐上。
“看来,我在采访的成本上,也得下功夫了。”
“要不然,每个月光采访的路费都得几百元,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以后,我尽量在东城区采访,偏远的区县,没有大事件,或者话题性超强的新闻,我宁愿推掉。”
“要不然,采访成本和稿费相抵了,等于白忙活一天。”
王雨潇回归之后,比过去成熟许多。
他不再把新闻报道当文学,只是当成吃饭的木工手艺,仅此而已。
既然是新闻民工,就得精打细算!
王雨潇心里琢磨着,三丫依偎在他的胯部,和热恋时一个样子。
只是他变得焦虑,很难感受爱的温度。
来到采编平台,他从报纸堆里,抽出几沓,凑成完整的一份。
很多记者,只拿自己部门的版面。
王雨潇已经形成习惯,报纸就是他的第二顿早餐,喂饱他的精神世界。
简单看一遍,他没有一句评论的话。
王雨潇把黑色电脑椅下的机关拔掉,他向后一仰,像躺在小孩子的悠车里。
在别人眼里,看似他悠哉悠哉,他心里却都是大人的五味杂陈。
王雨潇无时无刻不在和自己进行思想斗争,他要安抚没有新闻报道刊发的糟糕心情,还要安抚没有新闻线索的糟糕心情。
在天都晚报,王雨潇学会了一个伴随他一生的新技能——自我总结和自我调节!
王雨潇已经看不上新闻这种快餐文学。
唯一能让他满足的,是这种文学可以伸张虚幻的正义。
他忽然起身,拿起办公电话,向经常合作的公安分局、检察院、中级人民法院……挨个联系人打一遍电话。
他的记者光环,让他在这些看守森严的单位,来去自如。
因为,他们更需要“曝光”,来弘扬自己的工作成绩。
所以,记者被需要,才会有价值,才会有提供新闻线索的人脉圈子。
王雨潇的圈子比较窄。
工作圈子没有情感投入,都是互相利用。
他的圈子,仅限于天都晚报,那几个常聚在一起的酒鬼哥们。
倒是值得拥有,至少,他们的价值观是一样的。
白天,文人们拼命干活,为一盒好烟,一箱高级啤酒,一辆豪车,一栋豪宅。
至于,得到的过程是遭罪?还是享受?也分不清楚。
夜晚,骚客们仍然向往歌舞升平。
住好房子,房贷也成了“任务”。
王雨潇两口子,努力工作,还得舍不得吃穿。
只要住进这个房子里,遭罪也值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理论,为了减轻月供的压力,他甘愿付出多还30年利息的代价。
现实是,贷款无论多少,都是压力。
那么,人生到底是肉体欲望重要?还是精神洒脱更重要?生活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王雨潇耳朵快被电话烫熟了。
他也没有获得一个正经的新闻线索,他只有挨个合作单位去一趟,才能从相关资料中,抽丝剥茧。
毕竟,让他们去判断新闻,确实是赶鸭子上架。
而此时,王雨潇的意志已经消耗殆尽,双腿像灌了铅水一样沉重,一步也不愿意动弹。
看上去,他新闻大姨妈(疲劳期)来了!
也不算是提前来的,他已经连续三个月干得出色了,这个月,要划水也正常,只是交通银行这个债主可不讲情面。
这时,陌生的电话打进来。
“你好,记者同志,我有件特别棘手的事情找你帮忙。”
“你们要是不曝光他们,看来,他们是不会拿我当回事儿的。”
他驾驶车辆,急躁地鸣笛,那声音已经传进电话里。
“我听出来你在开车,你有什么急事儿,咱们见面谈。”王雨潇感觉到男子很着急,便暖心的提醒着他。
“是啊,我是在开车。”
“我从外地赶回来,就是为我妈的事情。”
“我在外接了一个工程,把工作安排好之后,抽出身来为老妈讨说法。”
“这样,咱们长话短说,你先去我妈哪里,了解事发的情况吧。”
“我告诉你地址,你记一下。我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到,要是你比我进行的快,麻烦你能等我一会儿。”
电话那端急切的说着。
王雨潇听他这么说,能感受到事情很大,可他说的都是半截的话,到底发生什么事?最后,他也没说。
王雨潇把包夹在腋下,来到报社路边,坐上一辆出租车。
按照他说的地址,距离王雨潇家比较近的花园小区。
花园小区是一个大型的小区,由七八个小区构成。
花园小区e区,楼号划分实在是无脑,按数字顺序的楼号突然断掉,再接续上,楼号是相距比较远的高层,好在比较显眼,。
来到楼上,电梯忽忽悠悠的感觉,王雨潇再熟悉不过了。
来到10楼,急匆匆打开房门的人,突然一闪又离开了。
屋子里面看上去是毛坯状态,唯一一点儿装潢的影子,是用来做隔断的胶合板子。
王雨潇心想,一家人住在一起,再破乱不堪,也是幸福的破乱不堪。
可是,王雨潇打听之后,并不是那样。
三个房间都带锁,三个房间是三户人家。
那男子老妈住在里面的的房间,靠着阳面的好位置。
见到记者,大妈十分热情地迎进记者,她说,打电话的是她儿子大海。
大海老妈的房间装饰得像90年代。
一张床,一条沙发,暖壶、电视,还有做饭用的,一些简单的电器。
窗前,摆着一个蓝色塑料的凳子,上面用绳子拴着一个屁股垫,典型的老思维。
她老人家,一头白发中,掺杂着几根黑丝,身子微胖。
大妈说,她已经77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