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寿、刘安与郑胥三人错愕,赶忙取出竹简细看,登时大惊失色!巨鹿郡守薛尚听闻真定有联刘徇,对巨鹿两面夹击之意,便趁其国中无人之际,联中山郡守何泰,共举八万兵马,共围真定。
“孤何时要击巨鹿——”刘延寿目眦欲裂,倏然回过味来,怒视刘徇道,“是你!你这小人,在外散步这样的消息!我当真看错了你!”
刘徇此刻已不见一分怒意,施施然行至榻边,端坐而下:“我原也十分愿同真定结盟,奈何我早陈无联姻之意,尔等却屡屡逼迫于我,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未待刘延寿开口辩驳,他又道,“况且,我早知真定空有兵马,却无良将。”
他一语道破刘延寿与郑胥心中之事,令此二人面色变幻不定。
真定国小,靠着这几年天下剧变而收编了不少往来的流民散兵,却实无能练兵用兵的良将。无战事时,尚可以人数唬人自保,一旦开战陷困,便会不堪一击。刘延寿与郑胥正是因此,才急于寻一可信之人投靠。
刘徇对此早有察觉,却不十分确定,直至如今见二人面色,方知自己猜测一点不错。若他从前未娶妻,此番兴许会将计就计,先娶郑女,将其国中兵马收入麾下后,再从长计议。
可他既已被迫娶了妻,便觉不愿再重蹈覆辙,被人逼迫。以女子为筹码成事,实非大丈夫所为。
他不再多言,冷冷道:“话已挑明,时日不多,诸位自断。”
说罢,起身离去。
……
寝房中,阿姝自刘徇离去后,辗转一夜未成眠,第二日一早起身,便先去探望雀儿。
雀儿昨日被那歹人击打,幸未伤要害,只晕了一阵,由医工施针后,便已转醒,如今虽额角肿起,却已行动自如。
阿姝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亲到榻边握她手道:“幸好你无事,雀儿,实在委屈你了。”
雀儿憨憨一笑,因偶尔还头晕,也不敢摇头,遂摆手道:“无事,我皮糙肉厚,十分禁摔打。况我机灵得很,那人只稍一打,我便先装晕了,少吃了许多苦。”
阿姝知她这是宽慰自己,心中仍是愧疚。
雀儿张目四顾,见屋中无人,方凑近,小声道出心中憋了许久的疑惑:“阿姝,我不懂,明明太子曾偷偷递过信,为何阿姝并不事先设防?”
阿姝微微一笑,颊边露出浅浅酒窝:“如何没有事先设防?我不是要你看准了,太子的确跟了来,才出殿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知道写不写得出第二更了,现在只有一千字,如果十二点前没更,明天早上补上吧,因为今天晚上还要上班。“可太子只一人,即便跟来,万一真有好歹——”雀儿仍是不赞同,此次能得脱险,实在是万幸。
“我自然也不想以身犯险,但若不如此,大王怕不会允我归家。”阿姝垂眸,自袖口中取出一封叠得整整齐齐的帛书,交予她手中,“明日你若大好了,便将此信交去,送往邯郸去给阿兄,记得,须得亲自瞧着人走,千万别经旁人之手。”
经此番变故,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信宫中的宫人仆从们,看似恭恭敬敬,实则不少自长安及东郡跟来的刘徇旧仆,对她并不十分信服,她仍需多加防范才是。
雀儿将帛书小心的贴身收起,心中却仍不明白:“为何非得阿姝以身犯险,大王才会允归?”
阿姝抿唇,眸中闪过一抹阴霾,低声道:“当日他娶我,乃是迫不得已,太后杀了他兄长,即便与咱们无关,他总也忍不住迁怒。可他到底是个君子做派,我几次三番因他涉险,他对我的迁怒仇怨便会消弭,譬如上一回西山一事后,自入信都,他便鲜少再因想起兄长之事而迁怒于我。”
“可那并不足以令他心软到能放我归邯郸。”她想起那时自请回邯郸时,他毫不犹豫的拒绝,眼神又黯了黯,“我不但得令他对我仇恨消弭,更得生出些愧疚才好。”
雀儿皱眉思忖许久,仍是似懂非懂,只侧目道:“阿姝,你何时竟想了这样多?”
阿姝苦笑不语,日日与刘徇那样的人共处,哪里还能与从前闺中时一般无忧无虑?若她不谨小慎微,只怕他一个温柔的目光,一句体贴的话语,便能教她身心沦陷,坠入深渊,从此再不懂替自己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