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闻言,不由蹙眉,方才温和的面色也淡了许多,正欲出言,便见刘徇已大步行至她身前,将她挡在身后,毫不留情冲刘安道:“太子何出此言?我妇难道未同太子说过?我二人的婚事,本也是她心甘情愿,主动请嫁的。”
刘安浑身一震,目光仍紧紧凝视阿姝,仿佛在等她否认。
刘徇也挑眉望向阿姝,面上从容,黑沉沉眼眸中却掩藏着几分焦躁。
阿姝不与刘安对视,只垂眸道:“当初的确是我说服阿兄,同意将我许嫁大王。”
此言既出,刘安面色陡然泛白,双眉紧蹙,喃喃道:“怎会?我听说,分明不是如此……”
刘徇重又移步,将阿姝完全笼罩在自己身后,勾唇意有所指道:“不知太子从何听信的谣言。我知太子少时,曾与赵姬有过数面之缘,然如今赵姬为我王后,她的事,不便劳烦太子挂心。”
“数面之缘”四字,令刘安感到格外刺耳。
他方才因激动而生出的红晕彻底消失,苍白面容略紧绷,双唇张合蠕动片刻,终是没说什么,淡淡点头道:“是我僭越。”
说罢,仓促离去。
身边仆婢仿佛察觉气氛凝滞,纷纷垂眸躬身退远些,一时只阿姝与刘徇二人相顾无言。
刘徇仿佛顾及旁人目光,一张俊容还算和缓,也不看阿姝,指着,马车道:“上车吧,回府。”
阿姝咬唇瞥他一眼,提着裙裾跨阶而上,才在车中端坐好,却见他未骑马,也径直钻入车内,冲外头仆从道:“走吧。”
一时马车辘辘,不疾不徐,车中一片沉默。
刘徇仿佛还有些不愉,一入车中便冷下脸来,一言不发,端坐着闭目养神。
阿姝起先还时不时小心翼翼觑他,见他并无动作,也渐渐放下心来,坐在车中一侧,隔着薄纱观车外街景。
马车尚宽敞,二人坐于其中,竟也能泾渭分明般,中间隔出半臂距离。
道中不平,有石块阻路,车轮行过时,车身不稳,一阵左右晃动。阿姝因未留意,一个不防,先是撞在车壁上,紧接着又向另一侧倾倒,撞到刘徇胳膊。
情急之下,阿姝未留神,低呼一声,下意识伸手,紧紧攥住刘徇衣摆,企图稳住身形。
幸好不过三五块碎石,不过一瞬便已行过,复归平稳。
阿姝稍松一口气,只觉狼狈,方红着脸松开手中布料,还未重新缩回车中另一侧,腰上便忽然多了条长臂,猛一勾扯,将她拽进怀里。
耳边是刘徇低沉的嗓音颇有些咬牙切齿:“怎坐马车也教人不得安稳?”
衣物相贴,发鬓厮磨间,阿姝抬眸欲辩,却一下撞入他漆黑如墨的深邃眼眸中,一时噤声,不知所措要伸手将他推开。
刘徇额角青筋跳动,一把握住她双手,桎梏在掌中,低首咬住她耳垂,细细亲吻颈侧肌肤。
阿姝浑身轻颤,眸中渐渐笼上一层烟波,白皙双颊上的绯色也愈靡艳动人,不由低低唤了声“大王”,却被刘徇一下吻住。
好一阵耳鬓厮磨,刘徇才稍稍松开桎梏着她的手掌,渐恢复素日平和的模样,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柔声道:“你每一回气恼时,都要唤我‘大王’。”
阿姝正面颊滚热,轻喘着没说话。
刘徇也不在意,只觉压了整整一日的苦闷似乎因这片刻的亲昵,便宣泄出大半,不由无奈扯起唇角,暗道自己在她面前越来越失了底线分寸。
他伸手掌住她下巴,令她仰头与自己对视:“小儿,你可有话要同我说?”
他目光中有隐隐的期盼。
“我……”阿姝明白,他希望她能先退一步,可张了张口,终是没说出话。
刘徇目光稍黯,叹息道:“小儿,你嫁我逾二载,早知我是什么样的人。外人皆以为我谦恭宽仁,甚至软弱无义,为了权势地位,愿娶仇人之女,甘供仇人驱策。可我心里有多恨,你难道不知晓吗?为何还要用那样的话来扎我的心?”
阿姝听他好容易柔声相劝,不由红了眼眶,稍退后些哽咽道:“可作恶之人乃太后,陛下年幼,并无半点权柄,不过因为太后亲生,方卷入是非,与我有何不同?只我有幸嫁给大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