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生怕阿姝不悦,忙道:“阿嫂,你千万别与阿兄那样置气,他就是那样的脾气,看似温和容易说话,实则比谁都倔强。若你先朝他示弱,他反倒越发愧疚起来,日后反而待你更好。”
她说着,咬咬下唇:“我心中的确有气,然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刘昭小心观察她神色:“阿嫂,你若实在气不过,我这就替你写信去,好好地说一说阿兄,劝他回来便同你道歉。”
阿姝本未说话,听她此言,忙下意识摆手道:“别,他如今在战场上,不得分心,千万别再写这样的信去。”
说罢,她猛然意识到,与匈奴这一战,已然非她借着前世梦境便能预料结果之战,刘徇此去,是否能安然归来,实未可知。
不同于先前对他能安然无恙的笃定,此刻她心底忽然涌现出无限担忧,更伴着些许后悔。
杀刘显一事,他固然有错,不该不守承诺,可她难道真的要因此事,将从前三年的夫妻情分便尽数否定吗?
这般想着,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他,早已不仅仅是单纯的仰赖与寻求庇护,除了感激外,竟也有了渐渐明晰的牵挂与担忧。
这不是心悦,又是什么?
她霍然起身,在屋中行出数步,直至门边,望着远处天空,怅然若失。
他做错了事,她该冷静地与他辩驳,要教他明白错处,付出代价,却不能将二人从前的过往也一并抵消。如她兄嫂那般感情笃定的夫妻,若是争执,也不会有碍感情,待说清后,反更教二人情浓。可若她始终不愿交付真心,也的确会如他所说,总有一日会令对方失望离去。
况且,关于梦境一事,她早先也未曾据实相告。
既做了夫妻,又有了青雀,她在这段感情里,不能再如从前那般被动。
她暗下决心,待他归来,定要好好将此事做个了结。
只是,正当此时,前线不时传来的战报中,却忽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此战非但刘徇亲征,匈奴亦是由新单于乌留珠亲自为主帅,左日逐王且渠奢为辅,共同率兵迎战。双方僵持数日,竟呈势均力敌之相,可见此战之艰难。乌留珠此番未如先前一般,在幽州边境侵扰,而是袭击河西之地。
刘徇为借此机会,将匈奴一举压制,以绝后患,不但领来十五万兵马,更募发边军,在河西边境征兵五万,一同迎战。
初到边地时,汉军因未设防,被匈奴一队不过万余人的兵马偷袭,有些猝不及防,随后,乌留珠似是尝到了甜头,屡屡令小股骑兵偷袭,一击便退,再退再击。
非但如此,他更放出狂言,要刘徇将平宁长公主刘昭嫁入匈奴和亲,才愿退兵,一时引汉军群情激愤。
幸好,在余下来的鏖战中,汉军终于逐渐显出大获全胜之势。
汉军二十万人马,兵分四路,对匈奴人形成围攻之势,一路出高阙寨,袭涿邪山;二路出酒泉塞,攻白山;三路出张掖居延塞,攻三木楼山;最后一路出平成塞,往匈奴水方向进发。
此外,刘徇早有预备,命人往乌桓、鲜卑、乌孙等部族联络,与其合力,共击匈奴。
几方相辅相成之下,刘徇军抵边地未出一月,便先占领伊吾,斩断匈奴大军右臂,随后便将其网罗包围之中。
随后,刘徇更一反先前以守代攻,不敢深入的谨慎战术,转而请对当地草原地形十分熟悉的匈奴人为向导,一面利用包围圈牵制其主要兵力,难以回援,一面深入腹地,出其不意地直击单于聚居之地。
身为先锋将军的陈义果敢善战,竟是一举斩杀敌军千余人,俘获敌众万余。
乌留珠乃新继位的大单于,年轻力盛,却乏城府,仅凭一股冲劲,听信左日逐王之言,力排众议,大举进犯大汉边境。如今单于聚居地被袭,死伤无数,损失惨重,顿时激起部族间诸多元老人物的不满。
刘徇便趁此机会,与乌桓等几大部族一下收拢包围圈,将匈奴主力军围困其中。
经两月鏖战,匈奴人战力被一再削弱,终是不敌,逾半皆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