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陆云峰转头望着尹扬，那张永远镇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脸，终于露出了裂痕，定格在了震惊。
而这份震惊，在手机上收到贺芸发来的协议书草稿的时候，又加深了几分。
三分钟？？？？
拟一份协议书只要三分钟？
几十页，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协议，照着打一遍都不止这个时间。
尹扬疑心这是陆云峰随便拿来唬他的制式合同，可是翻了几页，里面许多细节条款，显然都是针对尹氏影城的情况而做出的特别约定。
这是……怎么回事？
陆云峰欣赏够了尹扬难得一见的表情，心情大好：“尹总，请不吝赐教。”
想起自己答应他的话，尹扬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你与他一年多前相识，身边肯定有黑焰护卫相随，如果动手，只有你打他的份，绝对不可能他打你。如果用钱砸人，那也绝对是你碾压当场。如果他用他的实验品砸人，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中调解。而能让陆总服气罢手的，除了长辈，我也想不出来别人了，随便猜了一下。”
说完之后，尹扬闷头继续往前走，没有追问陆云峰为什么会答应，为什么会这么快准备好协议书，免得他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
他不问，有人憋不住了，陆云峰笑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收到协议吗？”
“想要什么条件，你说吧。”条件开出来，也不是一定要接受的。
“郭岩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与我住在一起。先不要拒绝，第一你家的安保措施不如我家，第二，虽然你的护卫也不错，但是没有队长的护卫队到底组织协调性差一点，蔡诚明天就回来了，相信以黑焰的实力……”
尹扬打断他：“你不是不习惯有陌生人留宿在你房间？我以为上次是沾了程立雪的光。”
陆云峰扬起眉毛：“你是陌生人？我连你公司的股票代码都知道，你要是敢偷我家的银餐具，我就做空你家的股票！”
“唉？不是应该再送我银烛台吗？”尹扬笑道。
“不，我是个商人，从你身上割一磅肉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尹扬微微低下头，好像在思考，陆云峰脸上云淡风轻，心里却像等待宣布成绩的学生一般打鼓。
“行。”没有让陆云峰等太久，尹扬就做出决定。
陆云峰说得很有道理，魏琳卢亚青已死，对方为了隐藏秘密，已经可以不惜背上人命，杀一个两个都是杀，不差第三个。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陆云峰笑起来，他很少笑，就算笑也只是微笑，保持着内敛与克制。这是尹扬第一次见到他笑得这么开心，眉角微垂，眼神里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如封冻的冰河被春日暖阳融化，夹岸桃花垂柳倒映水中，极尽温柔。
“尹总一向抓大放小，只管指点大方向，您在年初时定下公司年度计划，要求影业分部迅速将业务在全国铺开，你的手下早就跟我们接洽了，正好长丰影视计划转型，他们希望可以提前解约，少付违约金。主要条款已经基本谈妥，就等开年正式签定合同，想必只有签了合同之后，尹总才会得到汇报，免得中途有变，他们反而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尹扬一怔，继而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
“我想到一个古代的故事，有一个人，种的枇杷好吃又无核，他时常请一个朋友吃，朋友很好奇无核的原理，他说这是天上仙种，朋友不信，知道他喜欢吃蒸得酥烂的猪蹄，便请他去家里。
朋友的仆人拎着生猪蹄从那人面前走过，几分钟后，一盘蒸得香酥软烂的猪蹄便端上桌。
那人问朋友是怎么做到的，朋友要他用无核枇杷的秘密来换。
那人说枇杷开花的时候，将雌蕊拔掉就行。朋友说，猪蹄昨天焖好即可。刚买的生猪蹄还在厨房里放着。”
尹扬又看了陆云峰一眼：“就刚才我们交换问题的技术含量而言，陆总更像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