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没有二言,带着她赶去县衙。
待到其不远处,不归隐在巷子里观望,一个骂骂咧咧的菜农被官差粗鲁地推出县衙的大门,一路走一路啐,拐进巷子后则立即变了神色,向她拱手行礼。
这个伪装成菜农的侍卫是安排在楚思远旁边的人手,楚思远被逮走时侍卫也假装触怒官差,跟着后脚进了县衙。
不归皱眉:“小公子为何没出来?”
侍卫:“原先只是街道冲突,可小公子刚被押进去,后脚就有人来投案,说是吃了小公子做的食物中了毒,县官已直接将小公子下牢了!”楚思远tóu • dú?开什么玩笑!
不归又气又心疼,生怕他在牢狱里受苦,一时想杀进县衙里要人,脚还没迈出,又堪堪忍住了。
“马上去查探,把那投案人、中毒人、毒的来源全部查清,务必要快。其余者去打点牢里情况,绝不能让小公子伤及分毫!”她收回脚,眉锋一转,又命令道:“县令身份也一道查。”
侍卫循令退下,不归按捺情绪,仍是恼得在墙上捶了一拳,心里极不好受。此次下江南接皇子回宫本是隐秘进行,皇宫那边是说她第一次出宫去公主府小住,宗帝将此事兜得密不透风,足见干系重大。
此时再急也不能到县衙里自报身份接出楚思远,否则消息传到国都,那更不知回路如何艰难。
千般说辞都是自己延误耽搁下的错,若不是重生而来贪顾这一时安乐,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节外生枝……
不归背着手走到楚思远摆小摊的地方,那里正有官差拖着他的家当,周围人指指点点。她刚想上前去理论,那今早买烧饼的阿翠冲去阻拦,被官差推搡开,气得不停跺脚大骂。
她看了一会,心里一动。经一月观察与暗卫私下调查,这阿翠从前受过楚思远娘亲的照顾,自她病逝后时常帮衬楚思远,是可信之人。
不归转身回了客栈,到居住的客房:“茹姨,您收拾好了吗?”
“常用的都还备着呢,怎么了?”
她大致和茹姨说了情况:“等我把他接出来,我们就走。”
“小姐可想好怎么做了?”
“我那枚令牌呢?”
“小姐要用上这个?”茹姨有些诧异,仍立即将那枚象征她现今身份的郡主令牌找出递去,“此物一见光,小姐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不归接过,指甲刮着上面的字:“若情势所迫就拿它出来扎眼,横着讨人,用不上就做个障眼法的物件。但此事不对,待我接出弟弟,我们立即回长丹。”
茹姨有些担忧:“小姐应付得全吗?”
此时她已走到门口,听此侧身,发髻下的丝绦因突然转头而打在她腮边,顷刻留下一点红印子,正重叠在她唇角扬起的浅梨涡里:“我定会保全你们,放心。”
她到另一房间等待,很快赵康回来禀告,奉上了一叠资料。不归一目十行看了,那中毒的是今日在她身后嚷嚷的胖小子胖二,是街头的熊孩头,从前常结队去骚扰楚思远,最近因为某金主罩着而消停。毒是从一家医馆流出的,那大夫是有名的奸商,与雁湾县令官商勾结,部分药价相当昂贵,有穷人迫不得已去偷他家的药,被医馆豢养的大狗咬得伤痕累累。
“中的是砒/霜,好在他家人发现的及时,背去医馆催吐救了回来。他家人一口咬定他是吃烧饼出现的不对劲,去报案时撞上小公子被官差带进去,便冲上去拉扯,竟从小公子怀里扒拉出一包砒/霜,那县令因此立即将小公子关进了大牢。”
不归磨墨的手一停:“小公子可有受伤?”
不知怎的,赵康从这话里听出点戾气,后背嗖嗖冷了点:“没有,殿下放心。”
不归眉头蹙得更紧了点,揉了一会右手腕,思索后提笔艰难写字,不多时写满了纸页,只是笔画颤处颇多。
她也未等墨迹干,两指一夹连同郡主令牌递了过去:“你亲自去找裁缝家的女儿阿翠,告诉她孤的身份。按上面写的引导她,那姑娘识字且口齿伶俐,治得来地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