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帝忽然咳起来,翻到榻边朝下呕出了血。
贾元扶住他,太医连忙涌上来查看,贾元挥退他们,托着宗帝后背顺着。
“你冲我来。”宗帝梦呓一般落着泪,“你不能这样狠心……”
贾元斥退了寝殿里的人,按着挣扎的宗帝迭声:“陛下!月公主已走了,她已走了!”
宗帝从未这样失态过。他在唯剩忠奴的冷殿里又哭又笑,扫落了病榻上的枕与零碎的紧急备用药瓶,在满地的狼藉里沙哑地嘶鸣:“走了!这样狠心,这样恨!不归了、不归了!”
这病得糊涂了的帝王咳着,血和泪都在贾元的掌心里。
她在广梧正殿里默坐了一时,指尖摩挲着悄无声息间流失的温度,枯坐了一会,殿外传来脚步声。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扫了扫衣袂,转身时又是从容不迫。
“小姐。”薛茹一早从万隆赶来,见了她才放下心来。
不归上前:“不归莽撞,又叫茹姨挂念了。来时一路可乏倦?”
“不乏。”茹姨上上下下看着她,握着她薄细的手追问:“我瞧太医刚走,您身体如何了?”
“无事。”她轻笑,“与旧前差不了多少。”
茹姨松了眉眼:“当真?那旧药还能用么?”
“自然。来,您坐,我正好有事要与您商讨。”不归拉她坐下,移开了她的注意点,“当初拨走了万隆不少物资,城中如今税账可好?”
“小姐放心,诸事都蒸蒸日上,拨走的不足为虑。”
不归点头:“那便好。对了,我记得万隆也有官匠,造物也是大有名气的。”
茹姨问:“小姐是想要造什么东西?”
“一件衣服与一支箭。”不归说了几番仔细,茹姨听着凝起了眉。
她有些痛心:“真要到此地步?”
不归垂了眼,笑意淡了:“我只赌一回,不必用上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