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去一趟养正殿,最后到底还是来不及。不归安抚过悲恸的罗沁,处理其他琐事后便又出了宫。到马车那儿时,一旁的高头黑马还在,她转头去问守在一边的护卫:“郁王走了么?”
“回殿下,没看见王爷出来。”
不归看了他一眼天色,约莫值正午,距离早朝结束已过去了两个时辰。
总不会还在吧?
她开了一柄伞重回前朝,未走多时,停在了长阶下。
楚思远坐在最上边的台阶上,两手搁在膝上,长腿随意屈着,正垂着头一动不动。
他还未到弱冠的年岁,玉扣束起头发拢成及后颈的发辫,此时低着头,那些漆黑的发梢覆在侧颈,像是投在身上的阴影。
好似一个套着华服却无处可去的流浪子。
不归仰首看了他一会,提起裙摆无声拾阶而上。
楚思远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太阳照在后脑勺上不失为暖长丹的日光与西北的烈日不同,没有风沙裹挟腥气,到处透着甜美的安逸气息。
他看着地面的青色长阶。那是上好的质地,铺在这一百九十九步朝拜阶上,巍峨气派地由着华贵的官靴熙熙攘攘地踩。不像西北的堡墙,风沙来蚀,重器来砸,火油与冷血来泼,坑洼得不成样子。
忽而眼前闯进一角衣袂,衣下素履一侧绣有不显眼的燕翅。
他的阴暗蒸发,抬头看见一柄桃花伞。
眉目如冰花的人说:“走了。”
楚思远看了她一会,这姑娘转身要走,他便伸长手臂环住她的腰。
“做什么?”
楚思远把脑袋靠在她不足一握的腰上,缓缓呼了一口气:“坐得久,把腿坐麻了,阿姐等我一等。”
她不出声,估计是无言以对。
楚思远环着这把腰,心想,是个繁花脆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