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鸿来不及抓住她,只与她的衣袖擦手而过:“阿沁!”
罗沁脸色煞白地往外冲,多年相处走马灯转过。当今陛下对小姐超越寻常的扶持和宠爱,确实比寻常的舅侄之情过头……正常的舅侄,应当是姜户部与姚蓉的那般……
而今回想,桩桩件件都如鲠在喉,兀自叫人如临深渊。
罗沁匆匆跑出,绕过回廊时差点与来者撞上。
楚思远也吓了一跳:“沁姐?”他转念明白,笑问:“二哥还好么?”
罗沁看见他鬓角浅细的抓痕便想起殿下的后背,脸色更惨白了。
楚思远见她脸色不对也急了:“怎么,二哥这么严重?”
罗沁咬紧牙关摇头,合手尽量保持恭敬的礼数:“奴婢代主子来看望康王爷,如今王爷无碍,奴婢该回去了。”
定王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冰冷得让人脊背发麻。
罗沁来不及去思考这个眼神怎么回事,也无心去打听两位对头的皇子怎么同时出现,她仓皇地出了亲王府,跳上马车急迫地催促车夫:“马上回府!”
等回到公主府,她没有找到下朝回来的殿下,反而接到了赵康紧急传来的信笺。
信上寥寥几句墨迹未干,末尾笔力极重地划了四字:“安置宛妗。”
楚箬策着马迅速地赶到宰相府,只见门口已有士兵在守。她沉了眉目,表面还维持着平静上前:“我找大小姐。”
她来得勤,门口的府丁并不意外,直接放了她进去。那些守在宰相府外的巡防兵却觉得稀奇,这县主与刘家女的事在世家里早传开了,这些士兵打眼瞧着,忍不住和一边的同伴私语。
楚箬耳力好,听了也当不了回事,一进了刘府就加快了脚步,急匆匆赶到采灵的闺房。进门一瞧,城中大加搜寻的定王妃就坐在采灵身边。
阿箬连忙关上门,过去同采灵急道:“大小姐,待会要有人来搜,家里有什么密室能藏住宛妗儿么?”
采灵摇摇头:“家里不安全,得想办法把宛妗带出去。”
“就算带得出去,都城里还能有什么安生地?”
采灵从袖中取出一卷信笺给她:“你看看。”
阿箬急忙接过,一看之下惊得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谁写的?!”
采灵指了指左眼:“待会女官便来接人,唯今只有皇宫是最安全的场所,宛妗去了便安全了。”
她转身拉住宛妗的手:“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但终究是我们能力不足,护不住你,更对不住你。”
宛妗含着笑摇头,起身郑重行礼:“姐姐千万不要说这些,连日照顾,两位姐姐于我的大恩已是难以回报。我今生能结交你们,幸之又幸。这一遭逃出,皆是我反骨作祟,我九死不悔,但求不连累两位姐姐。”
阿箬扶起她:“你别说傻话!”
宛妗执意一拜,朗声:“这些天里,是我这一生最难得的安谧,也是最痛快的自由。能与两位姐姐相识,能有这一段岁月,值了!”
采灵起身抱住她们,声音里微微发抖:“我们……都会有光明的自由。”
宛妗抱紧这两位姑娘,用力地点了头。
没过太久,公主的近侍罗女官就带着个一脸细麻子的婢女来到刘府,称是得知宰相府有一味难得的名药,特地带医师来品鉴,想求去为公主配药。士兵们听是位高权重者的下属,此时没有王爷在场,也不敢妄自放肆,便只看着大门。
没过多久,那罗女官就满载而出,身后的婢女捧了药盒。县主也走出,刘家小姐还亲自送到门口。
那宰相女是出了名的美貌与端庄,又与县主有这一门桃色关系,引得不少士兵纷纷注目而去。至于罗女官和那一脸细麻子的婢女,视觉与八卦上自然比不过别人,很快便素淡寡味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罗沁等上了马车才几不可闻地松气,看着眼前粗浅易容过的定王妃,只觉一心的后怕与焦急。
她抢过压在宛妗腿上的盒子,合手道:“王妃别担心,主子必然能保你安全。您不愿做的事,主子也绝不会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