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被钟女士瞒下了,直到知情的助理实在看不过眼,偷偷给许崇礼打了电话。许崇礼当即撂下手边的工作回京,路上起了争执,才有了车库的一幕。
作为一名严谨的科研人员,许崇礼的思维模式直截了当,看自己的妻子像看傻子。他理解不了她不去医院治疗,反而交代后事,争论的话题从“你为什么瞒着我”到“你为什么不去医院”,最后二话不说把钟女士拽到医院去。许崇礼的同学朋友里很多混生科医学圈子,不乏杏坛国手,当晚就叨扰了不少专家,惊动了大半个医疗界。
结果兴师动众完,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小医院的医疗设备和资源水平不高,基本停留在我国十几年前,估摸着护士忙乱了拿错了化验单才误诊。反正回燕京复查的结果没并不坏:钟女士身体健康,一切正常。
只能说,该医院的诊断水平,跟百-度问医一样不靠谱——
绝症起步,死期将行。
本来是怕许昭意担心,钟女士才打算瞒到最后一刻;现在结果虽好,但过程太丢人现眼。复查报告拿回来后,钟女士活活被丈夫无情嘲笑了两小时,半夜爬起来,掐死枕边人的心都有,所以更不打算说了。
至于财产整理明细和婚前协议之类乱七八糟的文件,她随手撂下了,也没来得及销毁,才闹了今晚的误会。
许昭意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确实胡思乱想过,比方她父母中的某一位婚内出轨,比方两人感情平淡到过不下去,但怎么也没想到,能有这么戏剧性的反转。
但是万幸,虚惊一场。
“妈,”许昭意回想起之前的脑残言论,越想越痛苦,脑袋也越埋越低,“实在对不起,我今晚可能有点不正常,我不该跟您那么冲,我……”
“是妈妈对不起你。”钟女士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女儿,温声道,“爸爸妈妈这些年不够称职,总忙着工作,陪伴你的时间太少,没考虑过你的感受。”
许昭意怔了下,抬起手来又放下,最后有些无所适从地回抱住她,“妈,我没有怨你,我都知道的。”
其实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总被她挂在嘴边抱怨的,心底反而并无芥蒂;看似耿耿于怀的,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
人生不如意本就十之八-九,没那么多委屈要哭诉,也没那么多苦情戏码留着自我感动。即便没有长久的陪伴和关心,许昭意本身也活得比大多数人都好。她没受过什么苛待,过去几乎顺风顺水,又不是拿了玻璃心的傻白甜女主剧本,不会揪着一丁点不如意,就觉得全天下欠了自己。
学着释怀,不是委屈自己,而是跟自己和解。
“你还挺好哄。”梁靖川安静听她说完,意外地勾了勾唇,“这就不难过了?”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爸妈除了没陪在我身边,能给我的都给我了。”许昭意沉吟了几秒,蛮认真地说道,“可能我这人也偏理性,说白了就是有点冷血,所以设身处地地想想,换成我,好像也不会为了谁就放弃自己的追求和爱好,腻腻歪歪的没意思。”
“这就是你挂我电话的理由?”梁靖川挑了下眉。
“欸,能不能翻篇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丢人的时候很喜欢别人围观吗?”许昭意理直气壮地反驳了句,向后靠了靠枕头,“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已经拨回来了吗?少跟我斤斤计较。”
说话间,她心念微转,忽然起了点过火的念头,笑吟吟地问道,“想一起睡觉吗,川哥?”
梁靖川嘶了一声,难以置信地压低了嗓音,“什么?”
“我说,我想跟你一起睡觉啊。”许昭意弯了弯唇角,“想吗,哥哥?”
她声音软下来的时候,与往日的清泠相左,仿佛就趴在他肩颈间呵气如兰,丝丝缕缕的气息,直勾得人心尖发痒。
酥得入骨,要人的命。
“wǒ • cāo。”梁靖川半眯着眼骂了句脏话,舔了下牙齿,“你今晚特想展示下自己挺能耐,是不是?”
本来连麦睡觉很单纯,比盖着被子只聊天还他妈单纯,偏偏她有本事在他身上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