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见到老友头一句,不谈其他,只谑,“瘦了。”
“忙瘦的,”顾岐安抛烟给他,“临来还在家捱了老头一顿狠批。”
“批什么?批你丢了老婆还是儿?”
原来事情早已传开。圈子里基本有所耳闻。
也是,从来坏事传千里。顾岐安从愕然到镇定,“都有。他可算找到由头指摘我了。”父子关系本就差,这几日顾父更是炸了,口口声声数落老二骨头软,由着老婆拿捏!
说结就结说离就离,过家家似的。哪家像这么随便?
传出去不怕叫人笑话!
“托赖我养在他膝下三十来年,没学到他半分长处,净在抹黑他。”顾岐安不无自嘲之意。抬手夹烟的时候,周先生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光秃秃地,戒指摘掉了。
“单因一个孩子就闹离婚,是否太草率了?”
“两个了。”
或者不妨说,他们之间远不止孩子这个症结。起初就是场错误。再用错误来弥补,只会积重难返。
周问,“需要我介绍离婚律师吗?”
顾岐安这才微微失笑地转脸看他,“你很好心也很热情啊,还是自己有经验?”
都不是。周先生实话告诉他,只是这世界太小,从前生意上偶然和梁小姐往来过。这阵子恰巧找到他们公司二次合作,接洽的时候,她瞧着像个纸片人,干瘦干瘦地,也很拼,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的样子,仿佛要以此麻痹自己。
“我是觉得,倘若你们真真转圜不了,不如趁早放过彼此。好过拖下去互相折磨。”
周先生说,感情的事何怨乎?
求仁得仁而已。这四个字足以消解一切拧巴与心酸。
一截烟灰徐徐磕在地上。
顾岐安回过神间,春风微雨里,烟头已然熄灭了。
*
一连数日地劳逸结合,新方案来到收尾阶段,梁昭比明前更忙碌,身子也总算调养好了。
某天下午茶时间,她接到个电话。同城陌生号码,对方声称是顾先生请来的律师,邀她在楼下咖啡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