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见,他告诉梁昭,“我并不后悔这份决定。你比想象中过得更好。”
“一般一般,马马虎虎吧。”
有人笑,“马马虎虎足够了。”
“你呢?”梁昭抬眼问。
“还能对付。”
下一句无缝跑题,“这狗真丑。”
“……你才丑!囡囡能听懂人话的,不要瞎说好嘛?”
“就是丑。”
他不喜欢这类观赏型犬,花里胡哨还娇惯,爱掉毛不说,“眼睛占了半个脸盘子大。”
到此,梁昭忍无可忍,抱起彭彭起身对峙,“她牙口很好的!”
某人似笑非笑地浮浮眉,“有你好吗?”都被人咬过了,还去怕什么狗?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昭横他一眼,兀自抱狗走了。走得太急,忘了伞还在他手里。
熟褐色的伞,衬着人,在雨下亭亭如盖。
*
老谭当年出事的时候,凶手家属要求过见见母女,但梁昭没肯,她连父亲的遗容都没敢目睹。
还是梁女士告诉她,你父亲于弥留之际把身上可用的器官都捐赠了。
他没有辜负从医路上最初的本心,没有辜负向无数位大体老师的致意,化作了光与尘,长留人间世。
凶手仅剩的直系亲属,老父亲并年迈的奶奶,两个老态龙钟的人,互相搀扶着,才见到母女就忙不迭跪下来。说这么多年的夙愿终得始终了,儿子行凶后,老母亲和爷爷相继去世,临终前无法瞑目的,也就是欠这一句对不起。
即便徒然,即便于事无补,可也能引渡,渡两个破碎家庭于苦海无边里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