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觑了敏文一眼,“你这是心疼你六哥啦?”
敏文摇摇头,“我只是想着,若是有个人也能为了做到我如此,我就算是死也甘愿了。”
冯蓁摇头晃脑地道:“此言差矣。你六哥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无法娶我做正妃,所以只能花些心思讨我开心,可他现在不过就是花了一丁点儿心思,然我若是真给他做了侧妃,整个后半辈子不仅得费尽心思讨他欢喜,还得讨正妃欢喜,你觉得就为这么点儿事,便该死也甘愿了么?”
“所以你还是中意十七郎对么?”敏文有些尖锐地问。
敏文提及十七郎的语气有些不对,冯蓁隐约察觉到一点儿,但还不能肯定。“不是中意不中意,只是宁做贫民妻,不做富人妾而已。”冯蓁这话是故意说给敏文听的,她知道敏文喜欢用各种秘密去交换利益。这话她自然会传给萧诜听的。
冯蓁觉得自己也够矛盾的,她既想吊着萧诜薅羊毛,却又觉得傻大个大约是她遇到的人里,唯一对她动了一丁点儿真情的。就为着这么一点点情意,冯蓁觉得还是该给萧诜提个醒儿,让他别跳自己这个坑。
冯蓁和敏文到丽水园时,里面已经衣袂飘飘,香粉四溢,丝竹声声,时人本就有蓄养歌姬的喜好,萧诜的丽水园里更是佳丽纷繁,各处都设有歌舞,移步换景,波斯舞、胡旋舞、惊鸿舞、盘鼓舞种种,似乎就没有萧诜没收集到的舞姬。
那跳波斯舞的舞姬,其中一名还真是波斯来的,雪白的细腰就那么展现在阳光下,引得多人驻足。
冯蓁一抬眼就看到了围观的严十七,她却是没想到萧诜还会请他。
“幺幺。”萧诜的声音在冯蓁身后响起。“走,孤带你去靶场,有好东西给你。”萧诜走上前,一把拉起冯蓁的手,领着她往西走。
萧诜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周遭的人都能听见。严十七在听到“幺幺”二字时,就已经转过了头。
冯蓁的手被萧诜拽着,力气大得颇有些抽不出的意思。她任由萧诜拽着,回头视线就和严十七的碰了个正着。
待离开了严十七的视线,冯蓁再次甩了甩手,“殿下,你此举实在不妥。”
萧诜却没松开冯蓁的手,“幺幺,严十七哪一点儿能配上你?不就是个文弱书生,孤一拳都能打两个他那样的。孤刚才就是故意的,如此正好叫他心里有数,想跟孤……”
萧诜意识到话说多了,赶紧住了嘴,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冯蓁收回手,瞪着萧诜道:“可殿下就不顾及我的名声了么?”萧诜有些委屈地道:“那当初孤不也给你揉过脚么?”
冯蓁瞪了萧诜一眼,私底下和众目睽睽之下能一样么?再说了有些事儿她可以做,他却不行。冯蓁并没对自己的双标感到羞愧。
萧诜定定地看着冯蓁,“幺幺,孤有话同你说。”
“殿下,我是不会违逆外大母的安排的。”冯蓁一句便堵死了萧诜接下来想说的话。
“可是孤会待你比他待你好一万倍。”萧诜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心意。
冯蓁没说话,只幽幽地看着萧诜,感觉萧诜还是太纯了些,连哄人的话都说得这般没有说服力。但他心底必定是知道的,若他真心待她好,就不该叫她做侧妃。
萧诜有些痛苦地道:“幺幺,孤的亲事孤也做不得主,那时候你还那么小,再怎么指婚也指不到你头上。二哥、三哥都早就成了亲,你知道孤的亲事为何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成婚么?”
冯蓁的眼睛缓缓地眨了眨。
“在秦水畔,看着你跌落河中的时候,孤才知道,孤想娶的人只有你。”萧诜说得倒是深情,这又是一个想报恩的,所以才想逼着她做侧妃。
也不知道是她报恩,还是他报恩呢。
“那时候我可还是个小胖妞。”冯蓁有些不信地笑道。
萧诜焦急地道:“幺幺,我知道你不信,可孤在佛前发过誓,这辈子若有负幺幺,就叫孤死无葬身之地!”
冯蓁低下头沉默不语,男人的话若是信得,那母猪都会上树了。即便萧诜现在是一颗真心,可又能保持多久?一年、两年?而且怎么定义这负心不负心的?她和他的认知恐怕不一样。且看萧诜这一园子的环肥燕瘦的舞姬,就知道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