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庆回忆道:“那天夜里,我知道了大母的噩耗,还以为小命休矣,没想到在慕容部的人动手前,太子殿下的亲卫却闯进了牢房。”
“他怎么知道表哥你没死的?”这下连冯蓁都忍不住插嘴了。
“太子殿下也是怀疑慕容永葆当时舍不得,所以才派人连夜兼程到西北打听我的消息的。也算是我命不该绝吧,运气好的被太子殿下的人找到了。”苏庆道。
冯蓁心想,这还真是萧谡会做的事儿,他想事儿总是比别人想得更多更宽。
“既然早就救出了表哥来,为何却不提前往上京送信,表嫂痛苦得差点儿就随表哥去了。”冯蓁替戚容问出了问题。
苏庆低下头道:“其实太子殿下的人将我救出来时,我已经被折磨得快神志不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命,所以才没送信的,万一让你们空欢喜,岂非更悲痛?”
这虽然是个理由,但绝对不充分。
冯蓁想了想道:“表哥,外大母的死不是你的错。是让你陷落于敌手的人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
苏庆诧异地抬头看着冯蓁,却没想到自己这位表妹竟然如此敏锐,他的确是因为无法面对他大母的死,才让萧谡暂时隐下他还活着的消息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兵败被俘,还为此气死了自己的祖母,苏庆只觉得抬不起头。
随着萧谡回京,很快所有人便知道了西北大捷,慕容永葆授首,还是萧谡亲自斩下来的,他领着西北军将慕容部的残部一直追杀到祁东山以北的大漠里去了,斩首数千级,让慕容永葆这一支的慕容部,青壮年几乎全部覆灭,二十年内再无战力。
这一役跟着萧谡因功封侯的就有三人。华朝的规矩是,一战里斩首千级才能得封侯爵。著名的飞将军可是到死都没能赚够军功封侯的,而此役的将士运气实实在是好,萧谡身为主帅,升无可升,所以一丝功劳都没占,全数送给了属下。
谁也没想到从没领军上过战场的萧谡居然斩掉了慕容永葆的脑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快得萧论都还没准备好,他就回京了。
大捷的消息虽然让上京的百姓欢呼雀跃了半日,可其后真正让他们一直叨念太子殿下的却是他斩杀严儒钧的事儿,还有就是太子妃“又”死了的事儿。
前者,太子殿下萧谡被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们吹成了冯蓁脑子里包青天一般的人物,龙头铡下谁都可斩。
后者么,就没那么好听了。若说死了两个未婚妻,还能勉强不戴上“克妻”的帽子,但这太子妃过门才几天啊,这就没了,再说萧谡不“克妻”也就太自欺欺人了。
而且更叫人不能理解的是,太子妃暴亡,太子府上居然没有举丧。严太尉正忙着在御前与太子对峙征西大将军的事,一个小小的卢家孤女,如果太子都不在乎,那还有谁能在乎呢?
但元丰帝似是真的疼爱太子,很快就下了一道旨意,大致就是说卢氏德不配位,所以才会未拜见君姑便亡,也未得封太子妃,只能以姬妾身份下葬。
自然也有御史跳出来说已经拜天地、拜高堂,卢氏如何就成了姬妾?
元丰帝本来心里就不顺,直接便把那位御史的官职撸成了庶民。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四个儿子,其中三个他给挑的儿媳妇,居然全都跟人有首尾。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儿子有问题,所以必然是那些女子不够检点。
元丰帝有心肃清这股不正之风,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进入冬月后,他已经没办法正常视朝了。
总之没有人能跟一个将死的皇帝硬杠,言官平日可以带着棺材进谏以博取名声,但却绝不能在这种随时能“气死”皇帝的时候干这种事儿。
太子妃,哦,该说卢姬死的消息传到城阳长公主府时,冯蓁看到翁媪明显地朝自己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冯蓁感觉自己被“妲己”了,翁媪那眼神好像是在说是她害死卢柚的。
但这事儿冯蓁又没办法为自己喊冤。卢柚之死可是咎由自取,但冯蓁也着实没想到萧谡下手这么快,当真是把卢柚当工具呢,封了太子就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