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穿一身灰色的衣衫,虽然朴素,却很是干净。他的眉毛浓密上扬,鼻子挺拔,显得英气十足,方氏恍惚间还以为看见了自己的儿子祁忱。
“阿嬷,宗华给阿嬷请安了。”
方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拍了拍身旁的坐榻,道:“不必跟阿嬷拘礼,坐吧!”
祁三郎抬眸瞥了祁有望一眼,随即嘴角一勾,坐到了方氏的身旁去。等他落座后,才正眼看向祁有望:“四郎,你在呢!”
祁有望道:“三哥,我方才喊那么大声,你没听见吗?”
“听见了。不过我还以为是哪个粗人,不分轻重地在阿嬷的屋子里头大喊大叫。”
祁有望眼睛骨碌一转,笑道:“我那不是怕三哥耳背,听不见嘛!”
祁三郎正想说什么,祁有望又道:“三哥,你在这儿陪一下阿嬷,我有事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溜走了。
方氏也没阻止她,继而问祁三郎:“何时搬回家里来?”
祁三郎斟酌片刻,试探道:“我听说四郎也搬到别庄去了。”
方氏脸上神情未变,轻描淡写道:“嗯,你也知道她性子好动,想到什么新奇的事就去做,她想在别庄养猪,那就由着她去了。你呢?你也想在别庄养猪?”
祁三郎:“……”
他没说搬回来住,而是道:“阿嬷想宗华的话,宗华就回来看阿嬷。”
“想自然是想的,不仅是我,还有你爹跟你的兄弟们。”方氏道,又问他,“上次让人给你送去的茶可喝了?”
“喝了,味道极好,是大哥寄回来的名茶吗?”
“不是,是春哥儿拿回来的。”
祁三郎忽然想把刚才的话给吞回去。不过他也知道方氏提及这事并非是要夸耀祁有望,而是想在他面前刷一刷祁有望的好感罢了。
祁三郎又坐在这儿陪方氏多说了会儿话,直到仆役来传祁忱回来了。
祁忱虽然是祁家当家,但是断没有让方氏出去接他的道理的,故而他回来后便直奔方氏的院子。
与祁忱一道的是一位长相美艳的妇人,她跟在祁忱的身后,而她的后面是祁二郎夫妇及众多婢女仆役。一群人便哗啦啦地涌进了方氏的院子,让方氏看了只觉得糟心。
祁忱进来后先向方氏行了礼,又询问她的身体是否安康,等流程走完了,他才扶着方氏出了院子,到较为宽敞的堂上去团聚。
祁三郎见他从进来后便没拿正眼瞧过自己,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心中一片苦涩。他沉默地跟着众人到了堂上,等到落座时,也只能坐在离主位较远的坐席上。
祁忱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只是冷淡地撇开视线去,问道:“有望呢?”
他的神情严肃,仆役们互相挤了下眼色,都觉得他们的四郎君怕是要挨训了。
祁有望院中的一个仆役忙道:“四郎君正在练琴,小的方才已经去请他了。”
闻言,祁三郎翻了一个白眼,而祁忱满脸疑惑:“他会这么安分?”
方氏清了清嗓子,祁忱看了她一眼,没再往下说。
过了片刻,祁有望才姗姗来迟,她步履沉稳,并没有往常那般跳脱。到了堂上,先乖巧地给长辈们问安,再与自己的两位兄长行礼。
祁忱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她又高了些,虽然样貌越来越秀气,但是长得眉清目秀总比长得跟歪瓜裂枣似的要好。
他见祁有望似乎还跟以前那般瘦,刚想关心一下,结果脱口而出:“你平日都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又在外头胡闹,饭食也不好好吃?我听说你在养猪?你这是又想出什么玩法了?”
祁有望缩了缩脖子,求助般看向方氏。方氏见她装得这般好,险些憋不住笑出了声。
“别看你阿嬷,老实回答我的话!”祁忱道。
“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我养的猪可好吃了,你问嬷嬷跟二哥二嫂!”祁有望梗着脖子,一副“你要砍我的头,也是我有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