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般很少在这个时间过来,方氏问他:“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祁忱道:“我听闻张清安来了信州城。”
张鹤名满天下,三岁稚子都知道她的大名,在场之人自然知晓。她若只是捣腾出了一些农作物,倒还不至于让祁忱也特意跑来告诉她们。
张鹤不仅是农学家,还是个多次拒绝出仕的高洁之士,是个连皇帝都称赞有加的大名士,祁忱平生往来多是名声较好之辈,故而对那张鹤,自然也是敬佩得很。
祁忱也不清楚张鹤为何来信州城,他只听说张鹤称赞周家的茶叶,并要为其背书,所以他才为了这事来方氏院子的。
“张清安好像是第一次踏足信州城,来这儿所为何事?”方氏道。
张鹤曾经去过广州,后来受官府所邀,也前往洪州与饶州讲农学,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抚州潜心著书,虽然也到过信州的贵溪县,但是并没有踏足信州城。
“说是官府所邀,为的是什么事倒还不清楚。”祁忱道,他又看着周纾,说起了今日茶馆中发生的事情。
周纾自知以自己的身份,跟张鹤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所以即使知道她来了信州城,却也没有生出去求见对方的心思。祁忱这么一提,受宠若惊自不必提,她也迅速地想到了如何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让楮亭红茶之名传播得更快更远!
祁有望在边上拍手叫好:“干得好!那张清安果然是高洁之士,慧眼识珠,看得出我娘子的茶就是好,还狠狠地打了那群挑事之人的脸!”
众人无奈地看着她,她的重点搞错了吧?
吴氏的关注点倒是被祁有望带歪了,她道:“难道真是别人支使那人去挑事的?”
“官府已经将人抓了去严加盘问了,不过周家招人记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新妇有头绪吗?”祁忱问。
周纾先想到了吴家,但是她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便摇了摇头。她提起了她跟曹咏致合作之前,吴家联合一些大茶商,意欲打击周家之事。
她跟曹咏致合作之后,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紧接着曾经持观望态度的大茶商们便登门寻求合作。周纾与曹家有契约在身,自然不会再以制茶方法卖给他们。
他们有的人也去找曹咏致,可曹咏致也同样不肯透露,他的背后是玉山县令,众人也无法逼迫他,便打算离间周家与曹家。奈何曹咏致早就想好了不跟周纾争夺信州的茶市,转而借着玉山县离衢州近,而改向衢州发展。
消停了数日,周纾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否死心了,而今日之事又是否有他们的手笔。
祁忱也没想到周家的处境会这般艰难,而周纾也从未向祁家求助过,说起来还是他祁忱太爱惜羽毛了,也不知道是否会伤了周家的心。
于是祁忱道:“我让人去衙门打听消息了,若是有人刻意针对,我祁忱也不会饶他!”
周纾微微诧异,祁忱亲自许诺会照顾周家,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向,或许是张鹤在这其中起了作用,引得祁忱也稍微倾向周家了?
祁有望大咧咧地替周纾谢过她爹,又蹬鼻子上脸,道:“爹,张清安都知道娘子的茶好了,爹不妨也帮忙推广一下,反正都是自家人!”
祁忱瞪她,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周纾也给祁家几斤楮亭红茶,因为他与人斗茶并没有用过红茶,所以一直未曾喝过。祁二郎夫妻倒是喝过,对此茶赞不绝口,可也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既然他有心想跟张鹤结识,那么或许这红茶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于是他在方氏这儿没待多久便回去捣腾红茶,以及准备宴请张鹤的事情了。
周纾也想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所以陪方氏、吴氏吃过午饭便先回了周家的茶叶铺。祁有望没有跟着过去,她跟张奉来等约好了要出去吃茶的。
张奉来祖父的身体较之去年已经有所好转,他认为这都是周家的茶与祁有望的猪的缘故,——茶喝了提神醒脑、身心舒畅,猪肉则因为太好吃,让老人食欲大涨,再搭配一些药汤,自然就没了去年那病恹恹,随时都能撒手人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