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道:“谢谢主任。”走了。
郁初北没有在意,在办公室喝了一天的茶和咖啡,临下班这点事她如果也抱怨,她干脆上天好了。
……
郁初北将所有的东西全部搬完,直起腰,黑压压的天气瞬间吞没了最后一点光亮,大雨迫不及待的倾盆而下,狂风乍起,雷电交织。
郁初北拍拍身上的灰尘:“真会挑时间。”顺着走廊从库房后门进去,还是沾上了一点雨水。
郁初北出身手指随意将头发向后一梳,打开大办公区的灯:“都下班了。”甩着酸疼的胳膊,转身去茶水间倒水:“果然年纪大了……”想当年这点工作量能有什么感觉。
郁初北点开按钮,靠在饮水机旁,听着水声缓缓覆盖杯底、杯身,百无聊赖的转头看向窗外,大雨冲刷着单薄的玻璃,仿佛随时要穿透眼前的屏障,横扫一切阻隔。
叮。
郁初北端起水杯,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势,然后含笑的伸直右手,张开五指,灯光、风雨、雷电瞬间穿透指缝,呼啸而来,磅礴又安静。
郁初北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这种感觉真好。
突然她目光在窗户上倒映的黑点停了一瞬,继而慢慢转过头,果然在物柜的凹隙里,看到一道缩卷在其中的身影。
郁初北收回手,眉头拧了一下,单手环胸,不动声色,继续静静喝水。
他的头埋在双膝间,黑色卫衣上的宽大了帽子遮住了他整个头部。
露在外的一侧手掌颤抖的握成拳,手背上紫色的青筋若隐若现,仿佛抵抗着心里巨大的恐惧。
他的身体随着每一道乍起的雷声瑟瑟发抖,却又在雷声消失时试图努力放松,可下一次轰隆声响起时,所有的针扎、企图又归于徒劳,瞬间瑟缩的更加恐惧。
他像被巨浪一次次拍向水底的孤舟,可又不甘心的在每次被吞没前试图强力反抗。
但周而复始,每一次都不尽人意,只能用单薄的力量冲击着对他来说灭顶的灾难。
郁初北慢慢放下水杯,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冲了一杯浓厚香醇的咖啡,向前几步,俯下身将咖啡杯放在储物柜前,又慢慢退回原来的位置,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静静地发呆。
少顷,视线盯着玻璃上的某一点,思绪忍不住放飞:他怎么会没有走?他表哥忘了?那灯是谁关的?是不是有人故意针对他?应该不太可能,他与任何人没有利害关系。
郁初北想了一会没有头绪,又百无聊赖的总结:原来还怕打雷?
说起来她对顾君之还是有些熟悉的。
顾君之是她的另一个助手,有等于没有,很容易被忽视的存在。
但他入职的第一天,不是这样可有可无的。
郁初北敢说,当时的他,吸引了整个后勤部的目光,上到经理、主管,下到扫地阿姨、看门大叔,都第一次领略了,什么叫男孩子的好看。在郁初北看来,这种好看,是一种近乎于光明到柔和的温柔,是属于少年人特有的修长、俊美。
至少在郁初北眼里,吸引她看第二眼的,是他跟在他表哥身后,垂着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半垂的狭长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抖着,面对四面八方的窥探,他几乎崩溃却强自镇定的不安与顽强。
那种不安,犹如突入狼群的幼生猎豹,瑟瑟发抖,又企图突围。
当时大家聚在一起说起他的好看时,才发现谁的看法跟谁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
姜晓顺说他有种锋利的帅,尤其是他不经意的扫到谁的时候,非常冷漠!
刚入职,性格很可爱的谍说,他的好看是一种海纳百川的气质,像一本厚厚的写满天文地理的百科全书,只闻墨香便足以沉醉。
比他们年纪都大的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对小姑娘的幻想不以为意,说:这孩子好看的敏感又可怜。
现在看来,还是阿姨一语中的!
因为他入职第二天,便再没有人讨论顾君之是怎么个好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