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副。
那副画被保留完整,色彩艳丽,画框上雕刻的橄榄枝与鸽子都不曾掉色。
那是个女人,一个看起来美丽且温柔的女人。
名牌上画的名字被涂掉,而下一行标注画师名字的地方也不完全,只隐约露出前部分的名莱恩斯。
安德烈停顿片刻,把送早餐的女仆跟丢了。
意识都不完整的女仆比不得熟人的画作,安德烈转身正对那副油画,仔细端详起来。
和之前几幅笔触精妙,色块过渡柔顺的人像比起来,这幅画稚嫩了许多。女人鼻子处的阴影用错了颜色,看起来脏兮兮的。
女姓人像画像的旁边是一片焦黑,墙纸被灼烧出黑洞,钉相框的钉孔还存留在墙体,画却被毁得一干二净。铜制名牌歪歪斜斜,被利刃刮出无数道细长的白印子,烫印字体全部被刮花。
安德烈弯下腰仔细辨认,只看出开头几个字母:FATH……
FATHER。
安德烈挑眉,同时又去观赏那副不怎么拿得出手的女人画像。其实仔细看下来,女人的眼睛和莱恩斯很像,只是眉毛线条柔和,遮掩了眼瞳里面的英气。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笑得温和,姿态大方得体,应该是个贵族家的小姐。安德烈这样评价,沿着女仆走过的路穿过一片废墟的走廊,来到壁纸完好,烛台明艳的卧房。
“夫人,公爵回来了,还给你带了花。白色的桔梗,好看着呢。”女仆放下手里的早餐,明快的说着。
“他非说桔梗配我,每年回来都要送,拦不住。”另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责备又喜悦,“放在屋子里吧,有点花我看着也高兴。”
“那我去叫公爵来放!上次就嫌我们这群下人审美不好,说比不上夫人好看呢!”女仆应了一声,一面调侃一面吐着舌头,做完恶作剧的小鬼一样笑嘻嘻地跑出房门。
安德烈向房内望去,香槟色蕾丝床幔拉起,米白的大床像华丽的礼物盒子,仰躺着一位挺着肚子的女人。
她脸色通红,有些不好意思,望向门口瓷白花瓶里有些枯萎的白色桔梗时又满是幸福。
女人仰卧在床上的原因是挺起的肚子,宽大睡袍卡在胸部下方,一直落到脚边。她和画像上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面容有些模糊,棱角似乎和看不见的空气融在了一起,似梦境带来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