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莱恩斯否认,紧接着问,“你选择对德里克进行初拥,是想他杀了你?”
“如果他可以的话,我很乐意接受。”裹着安德烈的毯子蠕动了一下,他摸着自己胸口已愈合的伤口说,“嗯,不过现在后悔了。他不是个难得一遇的鬼才,只是个蠢蛋。”
莱恩斯打量这个裹着单薄毯子,像只团起来的过冬金毛小熊一样的吸血鬼,对他的感叹沉默不语。
猎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不是单纯的挑衅,也不是单纯的嘲讽。安德烈伸出脚将红色缎面的沙发靠垫踢出去,飞向莱恩斯的脸,遮住视线。
“什么表情?有什么高见尽管说。”安德烈靠着扶手,像只偷吃生鱼的豹猫。
“没有。”莱恩斯从来不对他人的选择和人生发表看法,“你有任何和德里克相关的线索吗?”
“德里克的这里不太正常。”安德烈点点自己的脑袋,“他的情绪过于放大,偏激,暴躁。他对自己的定义就和你们人类舞剧里穿着燕尾服出场的吸血鬼一样,任何与演出剧本相左的偏差都会让他歇斯底里。”
“破坏他仪式感和剧本的人都罪该万死,我的插足导致了曼陀罗运行困难,所以他要杀了我。而与此同时,这也是他剧集中的一部分,每一个被初拥的血族都将弑父当做荣耀。杀死他们的父亲就是剧本的高潮情节。”安德烈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换了话题。
“我没想到他找来的这么快。现在弑父的戏落幕,他需要找到他的观众。”安德烈拿起那张黑色卡片,中指和拇指轻搓,烛台“嗤”的一声燃出火苗。
“德里克很复杂,他讨厌人类,也讨厌吸血鬼。他只承认自己和同他一类的人,日行者和新的血族不过是工具。他的目的……在于谋权。”
“谋权?”莱恩斯皱眉,事情似乎比他了解的要更加复杂。
安德烈:“我占据这个亲王的名头太久了,他想要代替我,一要杀了我,二要拥有血族认可的实力。”
“所以做实验是在培养新的血族,以此为贡献获得亲王的位置?”莱恩斯自己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说不过去,血族崇尚初拥,他的行为不会被认可。他究竟想做什么?”
安德烈团在沙发里,如实回答:“我不知道。”
“德里克是独处者,他喜欢一个人享受‘舞台’。”
所以他不会如劳伦斯所说要重新推立一个族群。孤独的人享受孤独,德里克绝不是有领导力的人。
“所以我觉得他后面还有人。”安德烈闭了下眼睛,“但我不确定,也可能他真的只想用这些去邀功。”
“你说他要找到观赏他戏剧的看客,是谁?能通过这一点追踪德里克的行踪吗?”莱恩斯问。
安德烈夹起桌面上的鎏金黑卡。卡片上浅灰色的曼陀罗图案隐藏在卡面,边缘印着一个小小的血指印。
“这张卡片,是他的奖杯,告知即将来到的裁定者他杀死了父亲。很幼稚自大的炫耀方式。”安德烈笑笑,端详那张卡片,“对我们来说却很有用。”
“德里克有一项固执的毛病,他的一生需要被记载,被装点。他的行事毫无章法,但其实总有一些‘崇高’的目的。”安德烈把卡片翻过来指着背面的倒十字和下面模糊的图案说,“他会把所有‘事迹’化作标志,向世人昭告他的壮举。比如曼陀罗花印记,再比如这里的教堂。”
卡片上印满了灰色底纹,不仔细看不会注意到。从正面的曼陀罗,到背面的教堂,都是代表德里克的事物。
安德烈说:“曼陀罗是公会的标志,那么这个教堂就是公会的地址。”
莱恩斯拿过卡片,在黯淡烛光的照耀下仔细辨认后,把卡片递给安德烈:“不想打扰你的推理,安德烈,但我实在无法把这个十字架插在土堆上的图案称之为教堂。我还不想被教会写在黑名单上,去喝圣水。”
卡片背面被安德烈认为是教堂的图案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倒十字架,下面是一团凌乱的烟雾,像藤蔓或触手那样蔓延了整张卡面。凌乱之中还有一些病态的美感。
德里克是个疯子,却是个多疑的疯子。他张扬,但也谨慎。
曼陀罗表明了公会的身份,却不会展露太多信息。而十字架也一样,与其说是地址,不如说是一种意向。
“维森诺尔北区临近密林的地方,有一家废弃的修道院。”安德烈不慌不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