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欢捏着那张任务卡晃了晃,“你会打斗地主么?”
“不会。”南泱果然摇了头。
“那就我一会儿当地主,你在旁边看着。”
“嗯。”
火车又到了新的一站,缓停的时候不知道垫到了什么东西,车身忽然轰隆隆一抖,轻欢没坐稳,差点倒在了桌子角上。南泱反应极快地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让她倒进了自己的怀里,桌上的一叠扑克牌也都因惯性撒到了地上,白茫茫一片小方块淹没了深色地板。
轻欢狠狠地撞上了南泱的胸,白衬衫的细腻布料包裹着她的鼻尖和下巴,一粒小小的扣子抵在她眼皮上,与她的脸一起陷入无尽的温绵中。
南泱扶住她的头,忙垂眼去看:“你没事吧?”
轻欢抬起头,眨眨眼,好像在失神。好一会儿之后,她才悠悠地感叹道:
“好软。”
南泱第一时间瞥了一眼调设备调到一半抓住上铺栏杆稳住身形的VJ,VJ其实只顾着在颠簸下保护摄像机,并没有关注她们在说什么,见南泱在看他,他也愣愣地看回去,两个人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对视。
轻欢离南泱很近,于是她亲眼看见南泱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
知道她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做亲密之事、说暧昧之话,所以轻欢没有在那温软的地方过多停留,马上爬了起来,离开时还顺手整理了一下南泱歪掉的领子。
“咳。”
南泱收回了目光,手指覆上自己的领口,把那里再次整理了一遍,让衣襟交叠之处在自己的前胸处居中。
轻欢坐在里面,她注意到撒了一地的扑克牌,但她没有空间弯腰去捡,便悄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南泱的腰:“捡一下牌。”
“嗯。”
南泱往外坐了一点,弯腰去把地上的扑克牌一张一张捡起来。她的黑发太长,水帘一样流下来,发尾差点擦到地上。弯腰后,眼前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和刚刚明亮车厢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桌子把大部分的光都隔在了上面,环境明暗模糊,缝了花边的蓝色床套叠着白色床单,像爱丽丝穿着小裙子漫游颠倒仙境。
轻欢的酒红色风衣里穿着一件黑色丝绒连衣裙,为了不走光,她是把右腿压在左腿上坐的。线条流畅的一截小腿连着皓白脚踝,脚上一双StuartWeitzn的NEARLYNUDE黑色细边高跟凉鞋,随着她漫不经心的晃动而左右摇摆。裸露的脚背有着轮廓清晰的条条筋骨,青色的血管被窄薄一层软皮压着,仿佛隐藏在新雪下的枯叶脉络,精致可怜。
南泱的目光黏在上面转不开,捡到一半停了下来,在她垂落的黑发遮挡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如玉般的踝骨。
轻欢颤了颤,她突然感觉到南泱在摸自己,还被那指尖冰凉的温度激得抖了一下。她马上看了眼旁边还在调设备的VJ,用脚背轻轻地踢了一下南泱的小臂,当做警告。
南泱若无其事地收了手,继续去捡地上的扑克牌。
过了一会儿,那只悬在半空的右脚似乎有了新的想法,又偷偷地往左伸了一点,故意用脚背在南泱的手腕侧面撩火般摩擦了一个来回。
南泱被碰触的手一紧,飞快地捡起最后一张扑克牌,红着耳朵直起身子。
轻欢憋着笑看她,这人真是的,明明是她主动摸自己,心思不正经,还如此不经撩。
南泱把乱七八糟的扑克牌拢在一起,捏着它们在桌上来回剁齐,手法生疏地洗牌。正洗着,岑子妍和白靳秋回来了,岑子妍先进来,白靳秋跟在她后面,目光一刻不离前面的女人,像是在带着小羊羔遛弯的牧羊人。
“子妍,这是我们的任务。”轻欢把任务卡递给岑子妍,说明她们造访的来意。
岑子妍和白靳秋在另一边坐下,拿着任务卡看了一遍。岑子妍笑了笑:“好啊,斗地主是么?现在就开始玩吧。”说着,她还体贴地问了一下旁边的VJ:“哥哥,可以开始录了吗?”
VJ打了个OK的手势。
白靳秋听到岑子妍喊哥哥,脸色瞬时阴了几分,但顾忌着镜头,很快又掩饰住了失态。
“我是地主,你和白老师一起打我,”轻欢从南泱手上拿过扑克牌,娴熟地在手上来回切洗几番,放在了桌子中间,“记得给我留底牌,你们可不许互相看啊。”
“不会的,你放心。”
南泱沉默地坐在一边,看着轻欢一张一张摸上来的牌,只能看懂她是按点数大小排了顺序,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懂。
看了一会儿,她觉得乏味,便把目光转向车窗外。火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启动了,行驶在山林之间,旁边是水泥砌起的斜坡防护墙,有一只在枕木边舔食积水的小狗一闪而过。过了一会儿,山林渐渐稀疏,火车上了一座大桥,桥下是宽广的大河,因为这几日连绵大雨而泛起浑浊的黄色。河水应该上涨过一段距离了,可以看得出两旁农民辛苦种下的玉米地被淹没了大半,可怜的几根玉米杆艰难地在水面探出一点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