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将近辰时,林落蕊走出房门。
看了眼墙角处一丛鲜艳夺目,开得极欢畅的迎春花,她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走出院门。
生活在这样关系复杂的宅院里,总会有不知何处射来的明枪暗箭。
既然不得逃避,那就像这明艳的迎春花一样迎寒而上,迎接温暖的春日早些到来吧。
听雨阁后的三间抱厦厅内,十几个管事婆子正在等待管家娘子来理事。
往日孙姨娘都是卯正二刻便来了,今日快辰时了也不见人影,几个沉不住气的婆子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今日是二姑娘当家理事了?”
“对啊,听说主母和二姑娘昨天就拿到对牌和帐册了。这娘俩来了半拉月,一直闷声不响。昨个一出手便夺了管家权,真是厉害!”
“乡下来的没见识的妇人,还能厉害到哪去?不过是担着主母的名头罢了。”
一个婆子撇撇嘴,不屑地道:“老爷把管家权交给她,真是糊涂!看看,这个时辰了还不来!别是以为咱们是乡下的小门小户,没什么事需要操持吧?”
这位尖酸刻薄的嬷嬷昨日请了个假,没听说落蕊冲冠一怒的凶惨暴戾。以为那娘俩还跟之前一样,任由人揉捏呢。
旁边的婆子们暗暗对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偷笑。有一个还故作畏惧地说了声:“徐嬷嬷快别说了,小心主家听见。”
“怕什么,做不好还说不得了?”
有人搭腔,徐嬷嬷更来劲了。语气嚣张,白眼翻得眼角直飞上天,张狂得这宽敞的议事厅都快搁不下她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正在墙角装模作样扫地的小丫头抬起头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又垂下头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干活了。
“咳!”
门外响起一道清咳声,林二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后面还跟着林月萱和林月芷两位姑娘。
林月萱是庄姨娘所出,林月芷是莲姨娘的女儿。
她们今天第一天学习理事,紧张得都不敢进来。看落蕊大步流星,步伐从容地走过来,才小心地跟上了。
林落蕊直眉楞眼地坐上主位,一点让一让的意思也没有。
林月萱和林月芷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一旁。
三个姑娘谁也不说话。
林落蕊就跟煞星一样镇在那儿,黑着脸拿眼瞪着下面的人。那眼神深幽得好像一潭冰冷的湖水,看着瘆得慌。
林月萱和林月芷也有样学样,让她们说,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学着落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的管事嬷嬷们。
拿眼珠子瞪确实挺有效果,没一会,下面就没有一个敢抬头的了。
感觉今天这威立得差不多了,落蕊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管事嬷嬷,自今日起,便由我娘和wǒ • cāo持家事。大姑娘、三姑娘从旁辅助。”
“这家里还不到百口人,每日里就那么点事,也不必劳动我娘过来了。这位是我娘身边的王嬷嬷,有什么事,你们找她也是一样的。”
王嬷嬷默默地上前一步,给大家认识,然后又默默地退回去立于落蕊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