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仰的事你解决好了?”霍不言捡起掉落的重剑,看向坐在地上的罗明镜问道。
他摆出一副谈心的姿态,令罗明镜有点不习惯,耸肩道:“没有,他还是很生气。”
“意料之中。”
霍不言坐在一旁,垂下眼眸开始擦拭剑身。
他这般沉默寡言的样子反倒让罗明镜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将头枕在膝盖上,眼神落寞:“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狂妄自大,更没有刻意违背指令……”
对不起说多了,她也有点累。
“你认识埃里斯的人?”霍不言没接她的话茬,自顾自的问道。
罗明镜一愣,斟酌着词句:“小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
“超越s级的精神力,我也想见识一下。”
他深邃的眼投向窗外,浓烈的战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手中的剑永远指向前方,好像不曾迷茫过。
“霍不言,如果在战场上遇到你不想对他动手的人,你会怎么办?”
他的眼神望过来,眼眸比夜色还要深沉,低声道:“不会有这样的人。”
“如果那是你非常重视的人,比如你的朋友、家人或者是——爱人。”
罗明镜不知道他们的距离什么时候拉得这么近,近得她快要沉溺在那黝黑的眼瞳中。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就像在诉说一个遥远又哀伤的预言。
“不会的。”霍不言猛地低下头,极轻的吸了口气缓声道:“就算有,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他擦剑的手重了几分,下手时感觉体内的骨骼都在震痛。
“这才是霍不言啊!”
罗明镜笑着拍了拍手掌,那弯弯的笑眼里满是星星的亮光,一眼看去只觉得晃神。
这又是他们光系的小把戏,霍不言急忙撤开眼暗想。
“那我就祝你永远不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吧!”
说着罗明镜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听霍不言突然说道:“所以,你是害怕伤害了你的那位朋友?”
罗明镜没了谈心的欲望,径直朝大门走去。
“我不知道谁给你这样的自信,低估对方的实力,以保护的名义逃避战斗。”
霍不言盯着她的背影,冷冷说道:“罗明镜,你还敢说你没有狂妄自大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罗明镜顿在门口,半晌没有回神。
直到霍不言走到她身旁,他个子很高,他的影子笼罩住罗明镜,连带着他的气息。
“你不仅是在蔑视指挥官,你也是在蔑视你的朋友。”
怎么会有这么冷酷的人,话语比刀剑还要锐利,狠狠的扎在她的心上。
罗明镜伸手捂住脸,只觉呼吸都困难。
霍不言说得没错,她一直以来都将列比恩摆在比她弱势的地位,理所当然的轻视他,照顾他,好像他还是那个躺在营养舱里奄奄一息的孩子。
她都没有细想他为什么要来军校,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参加比赛,只是想当然将他赶回花朵的温室。
就像这几天,她一直苦恼于自己的事情,却忘了关心列比恩弃赛后同学们对他的看法。
她根本就是一个狂妄自大,自私自利的人!
罗明镜坐在台阶上,不知坐了多久,久到周围一片寂静,夜色铺下一层黑影。
她点亮手心亮光,拨通了列比恩的通讯。
“玻因。”
他的声音响起,比这晚风还要轻柔。
“你看起来很难过。”
他的嗓音低下来,蓝色眼眸凝视着她,好像也感到难过起来。
“最近确实有一些事情困扰着我。”罗明镜直率的说道:“关于你。”
列比恩的睫毛抖了抖,有些无措的说道:“是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是比赛的事吗?对不起,我不应该参加的。”他的肩膀垮下去,显得更加单薄了。
“不不,列比恩,你想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轻视你的实力。”
列比恩似是不解的歪头看着她,可罗明镜心里憋了一口气,非要把话说完不可。
“你上军校、参加比赛一定有你的目标和理想。你在成长,也在变强。赛场上对你心软是对你的侮辱,这种蠢事我不会再做了!”
“下次,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和你好好比一场!”
列比恩眨了眨眼,突然被冠上这样崇高的目标和梦想,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上军校完全是家里的安排,参加比赛单纯是为了找罗明镜,同学们的眼光和议论他不曾在意也不会在意。
但想到能够成为罗明镜认真对待的对手,想到她赛场上望向他坚定的目光时。
莫名的,有一些心动。
这样一想,比赛和学校,好像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