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年远夏会和家人一起回老家过年。
寒假临近,远夏开始为难了们走了,郁行一和司海波怎么办?郁行一是去年就说好了今年继续一起过年的,司海波独自异乡漂泊,总不能把他撇下。
难道都请他们回老家?可老家是真穷啊,连棉被恐怕都没有。
如果真叫他们回去过年,那就得自备铺盖卷。
远夏问郁行一:“我们今年回老家南阳过年,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郁行一很意外:“今年怎么突然决定回老家过年?”
远夏解释:“我明年就毕业了,以后就没寒假了难再回去过年。我爸葬回老家后,我们还没回去祭扫过。我爷爷离开老家也有好几年没回去过趁老人家还能动的时候陪他回去转转。”
郁行一看着他:“我跟你们回去,会不会太麻烦了?”
远夏笑着说:“就怕你嫌麻烦们老家又偏又穷,条件很艰苦。”
郁行一笑着问:“那有地方睡吗?”
远夏说:“有啊老家是睡炕的,五六七八个人都能躺下。”
郁行一一听,来了兴致:“早就听说北方人睡炕不是特别暖和?”
远夏笑着说:“是挺暖和的,甚至有点烧得慌。我们老家也不算北方吧伏牛山区里冷,睡炕的比较多。”
郁行一说:“要是不给你们添乱,那我就去吧。”
“好,那就说好了。我还得去问问海波,看他去不去。”
郁行一想起来还有个司海波:“对啊过年也没地方去。他那个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远夏说:“红锦师姐还没来信,估计还得等等。”
郁行一叹气:“真不容易。要不我就不去你老家了,跟海波在越城过年,两人还能有个伴。不然我们俩都去的话,真的会给你们添麻烦。”
“我先问问他吧。我还挺希望你去过年的。”远夏说。
郁行一看着他:“那好,你去问他。”其实他也挺想去的,诸葛亮躬耕耕南阳,一定是个好地方,如果不是远夏,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想到去那里。
司海波受到邀请的时候,不禁有些愣住了:“邀我去你老家过年?”
远夏点头:“嗯。就是条件很艰苦,不过农村也有农村的乐趣。行一已经答应跟我回去过年了,你要是不去,他说留下来陪你在越城过年。”
司海波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下,说:“我考虑一下。”
其实他已经在考虑回家了,出来半年了,每天都无所事事等消息,无聊得快疯了。
“好,你尽早告诉我,我好作安排。”远夏说。
司海波说:“实不相瞒,我本打算回家去了。”
远夏惊讶地看着他:“在这里待得不安心吗?”
司海波叹气:“度日如年。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努力,我却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远夏说:“不如等等,国家每年年初的时候都会进行政策调整,到时候看看文件是怎么说的。”
司海波点头:“好,那我再等等吧。”
快放寒假时,远夏接到了司红锦的来信,信上说中央今年颁发的1号文件明确肯定了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对农村经济政策进一步放宽,温州不少被抓的私营企业主都被放了回去,司海波应该可以回家了。
远夏将信拿给司海波看,司海波兴奋难耐:“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我现在就去买票回家。”
远夏见他这么高兴,也替他高兴:“海波哥,我看报纸上写的温州八大王判刑的罪名好多是偷税漏税,其实国家对偷税漏税这事还算宽容,首次被发现,只要交齐罚款和税额就行,不会判刑。”
司海波说:“嗯,我回去看看有没有漏交的税款。小远,谢谢你这半年来的照顾。”
远夏说:“海波哥客气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司海波笑着摇头:“你们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以后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别跟我见外。”
远夏笑着说:“我会的。”
就这样,在放寒假前,司海波退了房子,买票踏上了回家的列车。
临行前,远夏兄妹和郁行一给他践行,并将他送到火车站。
郁行一目送他离开,问:“他回去不会有问题吧?”
远夏说:“应该不会。风声暂时过去了,国家政策又开始放宽了。”
远秋疑惑地说:“哥,司大哥究竟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走啊?”
远夏笑着说:“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现在烟消云散,一切都过去了。走吧,回去了,你不是还有一门要考试?”
“嗯,后天还有一门现代汉语要考。”
“等你考完,我们就回家去。行一你就不去我们家了,等我们走的时候,我会提前来越城叫你,直接从越城走。”远夏说。
“好。”郁行一点头。
远秋非常惊讶:“行一哥也跟我们一起回老家吗?”
远夏点头:“对。他过年也没地方去,跟我们回老家玩。”
远秋笑着说:“好啊,欢迎行一哥!”
要回老家过年,远夏准备的东西真不少,除了给姑姑们带的礼物、一些他们自己回去会用到的物品,远夏还带了两床棉被,以防回去后被子不够用。
要是回去后被子不够用就惨了,当地可没地方去借棉被,买也没处买,打一床棉被一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还是未雨绸缪的好。等回来的时候,这被子就送给两个姑姑好了。
过年还有一个星期,他们就关了店门,带上行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远夏提前一天出发到了越城,去叫郁行一。
郁行一跟屈俊清报备了一声,就跟着远夏一起走了。
郁行一的专业主要是机械设计,他的实验跟生物化学的实验不同,不用天天盯培养皿和试管等结果,随时能停,随时能继续。
屈俊清对学生要求严格,但不会强制要求学生加班,只要郁行一自己能安排好学习时间就行。
起码这个年头,研究生导师还是老师,研究生还是学生,师生是单纯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而不是老板与雇员之间的关系。
从越城回到南阳老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费尽周折,坐火车,转汽车,最后换上马车,这才回到老家。
一家人扛着大包小包进了村,虽然天都快黑了,还是引起了村里人的注目,毕竟他们村子几年都未见得有外乡人来。
远夏兄妹于村里人来说是陌生人,当他们看到远德厚时,这才确认他们的身份,是远德厚带着孙儿们回来了。
村里老小都热情地过来跟远德厚打招呼:“德厚叔,你回来了?孙子孙女也都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一个个长得真俊!”
“是的,我想家了,孩子们陪我回来过年。”远德厚一一跟乡邻们
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分外开朗。
远夏知道这些人都是本家亲戚,但他一个都不认识,只能跟着爷爷的介绍挨个打招呼。
他们听见有人当着面议论,说他们带了被子回来,看来是城里住不下去,要回村里来住。
远夏听得懂家乡话,但他没辩驳,这些谣言都不需要去解释,时间到了,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村子还跟他从前来时一样破败,好多年都未曾有变化,还有近半人家盖的是茅草房,孩子的脸上冻得红红的,还有黑色的血痂,那是冻裂后形成的。
不少人衣服辨不出原色,因为缺少换洗衣服,一个冬天都没洗过。
对比起来,觉得自己脏得不行的远夏一行人反倒显得格外干净光鲜了。
远春小声地说:“哥,他们怎么那么脏啊?”
远夏轻斥她:“别乱说话。这话可不能当着人面说,他们是没办法,没衣服换。”
远春面露惊讶之色:“一个冬天都不换?”
远夏点头:“太穷了。”
远春露出同情之色:“好可怜。”
很多看热闹的孩子跟在他们身后,不少人还挂着鼻涕,黑亮的眼中掩饰不住好奇和热情,看得远夏和郁行一不禁心酸。
远夏家的房子倒是瓦房,本以为家里会是铁将军把守着,但没想到的是家里居然有人在。
刚进院子,大姑就欢天喜地迎了出来:“爹,你们回来了?夏夏几个也都回来了?都长这么大了,真好。来来来,大姑帮你们拿东西。”
远夏提前很久就写信给离家近一点的大姑,说他们今年会回家过年,让大姑帮忙打扫家里的卫生,晒晒被子。
远夏说:“大姑,我自己拿就好。这是大姑,打招呼。”
弟弟妹妹们都赶紧打招呼,郁行一也跟着一起叫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