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夏打了热水回来行一已经起来了,并且将床前的秽物给打扫干净了,正在用墩布拖地。
远夏忙说:“放下来弄胃还疼着呢。”
郁行一冲他虚弱一笑:“没事。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他觉得自己这样太埋汰远夏了。
远夏放下热水瓶手从他手里夺过墩布:“我来去洗脸。”
他几下将地拖干净,拿去水龙头边洗了重拖了两遍,这才将墩布扔在卫生间里。
郁行一在水龙头边洗漱,远夏过去洗手龙头的水冰冷刺骨得得手指头疼。郁行一含着牙膏跟他呜呜呜说话手指指热水瓶指指盆。
远夏秒懂他的意思了点热水在盆里,兑些冷水,泡了泡手。
郁行一漱完口夏将盆里的水倒了,倒水给他洗脸:“以后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可不管了。”
郁行一羞赧地笑:“我不会了。”
他是真高兴夏会跑来看他,见到他有的不安和恐慌都消散了,唯独剩下欢喜,早知如此,就不该拒绝他该去他家过年的。
只要他不说,远夏就不会知道,就让他把自己一直当朋友好了,他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远夏等他洗完脸,才跟着一起回宿舍:“胃还疼吗?先去看医生吧。”
“还有一点儿。”郁行一的胃其实还疼着,但远夏来了,他就觉得不那么疼了,而且也不能让远夏太担心自己。
“那就先去看医生,再去吃饭。我骑车,你坐车。”远夏找到钥匙,又将桌上的酒瓶拿起来,看了一下,瞥着郁行一,啧啧道,“行啊,郁行一,53度高粱酒,你能耐了,都喝起高度酒了。”
郁行一无比窘迫地摆手:“我以为一醉解千愁,结果喝下去之后,愁没解掉,麻烦反而多出来一堆。喝酒误事,我以后都不喝了。”
远夏冷哼一声:“知道就好,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跟人学起买醉来。还有这烟也不要抽,吸烟有害健康,这么大的字你看不到?”
郁行一心虚地嘿嘿笑:“烟也不抽了。”
他拿起来就要往垃圾篓里扔,被远夏拿过去了:“花钱买的,送给有需要的人吧。”
郁行一说:“你拿去吧。”
远夏将酒扔在垃圾篓里,带郁行一去看病。
学校的医务室还没开门,他们去了对面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大过年的,医生还得上班,给一些胡吃海塞可劲作死的人收拾烂摊子,有吃喝出胃病的,有喝醉了干仗开瓢的,还有被鞭炮崩坏手指头眼睛的……你说医生大过年的看到这些糟心事,情绪能好么?
郁行一自然少不了被值班医生一顿批,这年头医生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个时候就不可能会好了。郁行一只能装孙子乖乖听着数落,其实也没多大事,就给开了点胃药。
郁行一今天特别配合,他自知理亏,远夏说啥他就干啥,指东不敢朝西,怕惹他不高兴。
从医院出来,远夏找地方吃饭,在学校周围转了个遍,终于找到一家开了门的小饭馆,其实人家也没开始营业,而是家就在住那。
远夏央着对方给他们炒俩清淡的菜,随便对付一下午饭。
吃饭的时候,郁行一终于问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上班?”
远夏看着他:“明天就上班了,我最迟晚上就得走。”
刚才还津津有味吃饭的郁行一顿时觉得嘴里的食物索然无味:“这么快?”
远夏看他眼中的光芒瞬间就消失下去,也心疼起来:“是的,假期太短了。你身体不好,我去打电话请一天假。”
郁行一摇头:“没事,我就是胃病,不是什么大病,你去上班吧。”
远夏看着他:“别人过年长肉,你过个年居然还瘦了。你别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看你糟蹋身体,我难受,回去上班都不安生。”
郁行一听见他的话,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
情绪真的会影响食欲,自打他明了对远夏的感情,又知道可望不可即,便觉得日子仿佛都失去了奔头,每天都是机械地去吃饭,吃得也不多,瘦了不少,过年这段时间不规律的饮食加上醉酒,还直接将胃病给勾了出来。
远夏说:“你要是还闹胃病,我就直接下海,回越城来守着你吃饭。”
郁行一眨巴眼睛:“你是指辞职吗?”近来能常听到这个词。
“对,辞职创业。”
郁行一忙摆手:“别着急,还是等你评了职称再说。”
远夏点头:“我本来是这么打算,这就要看某人配不配合了。”
郁行一闻言莞尔,举手表示:“我一定配合你。”
他们相聚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远夏连晚饭都没吃,就坐车去车站了,他得早点到建宁,晚了公交车都停了,大过年的,他可不想走两个小时的路。
郁行一坚持送他到车站,尽管远夏说他还病着不让送,可拒绝的时候,郁行一的表情真叫他不忍心,仿佛被遗弃的狗子一样,他只好同意了。
远夏进了站,回头看着还在进站口站着的郁行一,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回去,郁行一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远夏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眼神却是放空的,他庆幸自己过来的决定,要是不来,都不知道郁行一在遭罪。
郁行一是个很自律的人,他很少这么失态,能让他这么失态的原因,必定不仅仅是因为想家孤独,他没那么脆弱,反而更像是失恋的表现,难道,他已经意识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了?
远夏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这比自己预计的要早啊,早知道就该多调戏他几句的。
过了一会儿,远夏的嘴角又垂了下去,郁行一如果那么早就喜欢自己了,那他从前该忍得多艰辛。
那时候自己害怕流言蜚语,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甚至想让他和别人结婚,当时他的内心该有多痛苦,若不是自己拒绝他,意外也许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带着痛苦和遗憾离开。
想到郁行一的离开,曾经经历的撕心裂肺的痛再次席卷而来,包裹住了远夏,他将脸埋在手心里,痛苦得不能自已。
直到有人在远夏肩上推了一把:“小伙子,该上车了。”
远夏才回过神来,掌心里全是泪水,他喘息得厉害,胡乱擦了把脸,匆匆起身离开,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失态。
列车行驶在夜幕中,远夏看着车窗外逐渐远去的越城,幸好,幸好重来了,这次,他不会再让两个人都留下遗憾。